第四十九章痛苦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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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夕咽下虾仁的时候，餐厅外是一阵尖叫，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小夕记得最后大家被大堂经理抱歉的从侧门护送出门，据说这里犹太人和当地人发生了冲突。“扫兴”荣胤决定提前一天结束布拉格的旅行。

“冷笑话，快起床讲给你听”荣胤说，孙兴邦先生到了不来梅上门三板斧，拉尔夫被临时派遣到IT部门。小夕从背后抱着荣胤甜腻腻的说：“不管他，我们看着少爷被社会鞭挞”小夕骑在荣胤的大长腿上，抚摸他长出胡茬的面孔。

“你看什么，以前你都是偷看吗”荣胤诡异的笑，直到新婚小妻子露出的脖颈和耳后的青筋。“换个姿势看，舒服”说完荣胤翻身就卷进丝滑的床褥中，这一早上的旖旎明媚，早饭变成了午饭，报纸摆在餐桌上的时候，沐浴过的小夕远远看见报纸上的大幅照片，标题是富豪悬赏3000万美金抓真凶，有个富翁的妻女在附近的城堡失踪。这时候布拉格周围在设立路障，所有过往车辆挨个排查。

后面的行程是两个人乘船从捷克去了奥地利，然后去了天鹅堡看那个痴情的王子为茜茜公主建立的两个皇宫。回到德国是一周以后，两人去不来梅港看一下。小夕看见拉尔夫助理发来的抱怨---孙先生当自己是宇宙中心，可所有参会的人却都在环游世界，没人听懂他蹩脚的英语，还有他长时间的负面批评，每天至少120分钟以上，已经持续8天，管理层都在冷笑看这个男人。他们没说的就是小孙总刚刚挪用了30万欧元作为他新团队的经费，是要求集团财务不经审批直接汇入自己私人账户的。这是欧洲，这是一种极易犯下的罪行。当管理层内部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时，要么把对手“踢出（公司）去”，要么把对手“送进（监狱）去”。这时候，追究对方职务侵占就成了“隐藏武器”。

拉尔夫热情邀请到家里聚餐，他兴致很不错。“我的团队非常稳定，内核是技术和搭建的脉络，给与客户的服务和价值，不是谁都可以取代的”拉尔夫递给小夕一盆自己种出来的薄荷，味道好极了。“我在规划下一步改制，做企业不能画大饼，谁都吃不下”

按照计划要去审核一下最近的财务账目，荣胤和几个部门沟通。小夕去停车场对面的便利店买点吃的，最近她总是饿。没进门口就听见里面孩子在哭，过去吓到小夕那个孩子。

“你是坏蛋，你给我妈妈道歉”孩子用手挡着一个男人，背影里的男人在挥舞着手。

“抱歉，您没按提示操作所以都流出来了，我再给您亲自操作一下，这杯我请你”母亲估计没顾及到这个男人听不太懂德语，说的很快，递给他一杯咖啡。

“我付了钱，不是要你教我”男人蹩脚的德语很愤怒，小夕注意到正是无理取闹的小孙总，估计他自己趁机出来透口气吧，人人都讨厌他。男孩看见他恶狠狠的推开母亲，挺身站在前面大大声说：“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小孙总一愣旋即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凶狠的盯着母子：“有种再说一遍，我马上铲平你们的店”。小孩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外人见了恭维都来不及，谁敢骂他，他都不屑于多看一眼这些下等劳动群落的人，特别还是个智障的孩子这种有损尊严的教训他。什么也没考虑他伸手就推了孩子。

冷了一秒孩子马上窜上来，伸手打回去，声音极大，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然而辱骂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炸响，咔啪一个小身影冲进来伸手又上了狠狠一巴掌，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孙总变脸，这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脸颊上手指印清晰可见，现场一阵死寂，最后这一巴掌是小夕，她真的最近在练跆拳道，这五米助跑冲进来的力气都凝聚在这一巴掌上。

“我去报警，你等着”小孙总举起手准备打回去被围观的工人钳住手腕，等看清打他的女孩是小夕，瞬间就惊呆了。他知道小夕，父亲信任程度超过拉尔夫和自己。

“立刻跟孩子道歉，你报不报警随便，我就在这里等着，有摄像头有人证”小夕在半米的距离怒视他，拳头在背后随时准备给他一个回勾重拳。刚刚围观四五个工人都围上来，一个男人打智障孩子，还准备殴打辱骂女人，德国人的世界里马上正义满满。

“对不起”小孙总扯开自己的领带，头也不回的走出去，身后面一片鼓掌。

“亲爱的，手疼吗，估计他脸更疼”半小时不到，荣胤本人就到了。本来是管理层冷战，现在直接造成集体抗议。小孙总已经没胃口喝咖啡，在言辞激烈的训斥带来的美女秘书。

“敢回手，后面一拳让他满眼都是玻璃渣”小夕说完看看自己有点红的指头。

荣胤拽了小夕认真的看她的手“沉住气，不争一城一池的得失，记得，何事你夫君都可以给你买单，不用怕”

回酒店午后的阳光和树叶都是懒洋洋的配合午睡氛围，小夕回来就一身的困意喝杯水倒头就睡。小夕梦见了茉莉，她在哭“小夕，我的孩子在被煎熬，他们变成了魔鬼。他们利用了她们”小夕醒来只记得这些。

此刻小孙的美女秘书，正恶狠狠的坐在小孙总对面;“我让你身败名裂，你这个混蛋，我来这里不是被你骂的”她随他来了欧洲，没想到这样收场。

小孙总众叛亲离，气嘟嘟的在酒吧里美艳女郎一杯杯的豪饮。刚刚弘丰的电话打进来的，据说刚刚入狱的李舒平就要求就医，小夕刚刚的好心情在愤怒下荡然无存。事情过了很久，但是就像出笼毒草一样疯狂的长着，顺风蔓延。荣胤抚摸她的头发等她安神入眠，自己则开车汇入车海中，这一晚是很多人难眠之夜。

小孙总凌晨从公寓带走的。据说昨天他殴打了女下属，女秘书手腕、脸颊以及膝盖都有外伤，荣胤不在，小夕只能和法务去取保候审，小孙先生呆呆的坐在那里，看见来人是小夕更是沮丧。警察对于殴打女下属的事情非常敏感，完全不希望和解的眼神出现了。

小夕跟孙老先生打了电话，对面是忙音，不久孙老先生的助理回复，说老先生住院了，全权委托她处理，公平公正处理就好，老人家心脏需要静养。

还没到又一个报警出现了，是小孙总私自挪用非法侵占财产已经被报案，保释似乎明天还是难以进行的。

这兵荒马乱的一天，小夕看到荣胤的时候终于释然，公平公正合法就是许荣胤律师的终极法则。“西京都会按照流程合理合法的走下去，要是就医也要真有病才行，精神问题也需要鉴定才能就医”他避免提出那个名字让小夕尴尬。

小夕茫然的怔了片刻，过去那些片段一点一点的清晰了起来。小夕太阳穴和耳边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痛，难道太愤怒伤口裂开了。荣胤带她吃饭去，手搭在方向盘上，专注的看着前方。他似乎有什么要说，就咳嗽两声，说“今天听了个故事，有个男孩在军队大院长大，他总希望一直在出差的父亲多关心他。可是父亲做大生意特别忙。父亲一直在做精英的路上忘记回家，男孩学习都是倒数，妈妈总焦虑拿邻居的孩子做榜样。可是他还是那样叛逆，常常对母亲怒吼，然后摔门而去”

荣胤看着小夕，等她反应。“然后呢”她问他才接着讲。

“男孩妒忌母亲嘴里的邻居的孩子，那个邻居的孩子并没那么好，嘲笑他是野孩子，他彻底愤怒了打伤了那个邻居，妈妈在校长室门外苦苦哀才平息这事。他的学籍也保留了，但是没几天妈妈自杀了，这事显然对妈妈是致命的”荣胤等着小夕接着问。

“女人自杀成了植物人。那段漫长的日子里，她日复一日的躺在病床上，他父亲竟然一句话也不想责备他，男孩想只要母亲还躺在那里，觉得自己可以弥补。于是他开始好好学习，做最好的那个，他觉得只要做到最好妈妈就能苏醒。这样他成了第一”荣胤叹了气接着讲：“隔了一年他高考结束才去医院，母亲去世了，父亲没告诉在准备考试的他”

“这个男孩不会是？”小夕猜到了那个人，但是还不敢断定。

“父子俩亲自装殓妈妈，那是烧热的一具还有人形的“身体”，从那以后父子俩基本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怎么沟通。两个人都不谅解，这一次他父亲遭到董事会围剿他主动想来解决问题的，可是现在更糟。这个人是孙兴邦，那个你厌恶的人”

小夕沉默，原来自己厌恶的孙大少爷竟然这么凄惨。入夜一个女人在等待，小夕似乎早知道她会出现；”小夕，想了很久才敢露面。我是孙兴邦的妈妈，你在四合院听见过我，我有个不情之请”女人平静的说，眼泪流了好一会儿，抽泣之间她说：“我是孙兴邦的母亲，但是父亲不是老孙，这是秘密，都是我的错。老孙也没惩罚我只是越来越不爱回家，孩子和别人打架的时候，那孩子说的是真的，他骂小邦是野孩子，我不敢承认这个事实就自杀了，没想到老孙还是照顾他那么多年没有半句责备我的话。老孙对他很好了，他，因为兴邦小时候就在四合院，他有电梯幽闭恐惧症，他那么怕冷还住在西京都四合院。我对不起他们两个，可这一次老宋病的很重”

女人想必也压抑很久了，接着说：“老孙很艰难，他不一定能过的去”

小夕傻呆呆的不接话“你，我，不知道---”

早上起床的时候荣胤已经出门，还留了纸条----晚上一起吃饭。到了才知道一起吃饭的是拉尔夫和被保释出来的小孙总、。

“我是你们中国人讲的赘婿，现在离婚还被拒绝，妻子死缠烂打要和我复合，这个笑话能不能让你们轻松一点”拉尔夫开场，他是美国人这样的隐私讲出来这么开心，满世界都是敷衍的套路里，拉尔夫的真诚和坦荡显得让人感动。

“我爸是老年病，天天骂我是纳粹。我妈跟我老婆大打出手闹到警察局，现在我老婆和我蜜月来处理你们的屁事，我说的是不是更惨”荣胤更悲催。

“我亲手签拔了母亲的氧气管，亲手送老爸进监狱，欠了许家一屁股债刚刚还清，谁比我惨？”小夕也开始哭惨。

大家看见孙兴邦咧嘴在笑一边喝啤酒，他不说话。“去打壁球发泄一下，一个人打一场，尽情发泄心里的火，往死里打”这是拉尔夫的提议，竟然三个男人饭都不吃就同意了，汗津津的孙兴邦赢了。

小夕等他们出来递给其他人冰可乐，但是给孙兴邦是常温苹果汁，刚刚那个女人就在她身边说“阿邦不能喝碳酸饮料，刚刚他没吃东西别给他喝凉的”

小夕撇撇嘴对着孙兴邦大声说“有人嘱咐我说你胃不好不能喝凉的，爱喝苹果汁，我就是不告诉你谁告诉我的”塞给孙兴邦哼了一声就走了，孙兴邦有点掩饰的感动。

“等下回家洗澡去，明天早上咱们一起解决问题”三人击掌，看样子谈好了和解。

“稍等，女秘书勾引他未遂，做了手脚”做错了就是错了，他需要自己面对，拉尔夫示意大家等一下。“这就是你说的那几个人啊？”一个红头发女子走近和拉尔夫打招呼，然后把目光转向三个亚洲人，女子30上下的年纪，声音显得有些粗糙，也显示海港当地人的粗犷率性，让人放下戒心。“都是朋友，你说说吧”。拉尔夫一一介绍，算是打了个招呼，这个女人是公司的行政部人员，她发现警察手里的监控位置和公司监控不一致，那是一段截取的，孙兴邦好几次乱发火扔纸杯，但砸伤女秘书的是钢化玻璃碎片。鉴定后发现这监控录像也是被断章取义和涂改的。

第二天孙兴邦发表道歉，退还挪用的备用金，这里是欧洲，他菱角了，私人赔偿加班人员的加班费。拉尔夫拿出另外一段录像，女秘书四天前偷偷摸摸调整了监控器位置还设计了好几个环节，这些可以逼着她撤销起诉了。

“然后呢？”小夕问，她和荣胤讲了那个梦，两个人觉得很难说一个去世女人的丑闻不太好。但是小夕还是很难解决掉父子俩的心结。“不知道，法律上的问题已经解决好了，他们父子的问题，我和你都完成不了这个考卷，干嘛给别人建议”两个人惨笑。

警察局的事情还要等销案，小夕琢磨怎么说明“孙兴邦，你混蛋，孙老先生需要搭桥手术，他拐弯抹角的就是想你回去陪他手术，你这还喝酒，下次你再来咱们干点实际的事情行不？”小夕伸手拉他大声说。

这次是荣胤大声说；“你不过是在你父亲安排的野生动物园里玩游戏，有野兽有家禽都是让你练手的，输了就借酒浇愁，你真怂。你的专业不是在这里，你在你的领域才是最棒的，孙老先生不是打击你，他忐忑交代我们好几次，就是希望你自由的做你自己，别沉浸在过去。我不喜欢你，拉尔夫很直接，他直奔主题，所有奔向目标的助力他都允许发生，而你，纠结在斗争上位，所以你输了人心，咱们不是演电视剧什么宫斗大戏，咱们是为自己存在的”

他晃荡站起来，小夕在他耳边说“你妈妈是因为抑郁症去世的，她长期失眠抑郁，和你们都无关。你没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还有他迁就你的幽闭恐惧症一直陪你住那湿冷湿冷的四合院。除了亲人谁这样迁就你。医院的建议手术诊断在这里，你现在当面哪怕被他打几耳光还来得及，不要让死别成为结果”

孙兴邦听着陷入沉思，接着就大声说”求你们，想办法让我尽快回去，我去陪他做手术，我要他骂我打我，我来不及跟他说我特别崇拜他，从小就是”他醒了，自己跟自己挣扎。没什么后来，女秘书得到想要的意大利购物行，拉尔夫让所有管理层复工，一切按部就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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