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欢迎来到恶人谷

64 欢迎来到恶人谷

乔不久就回归德国，还有久久没见面的莫妮卡。宋老爷子忙着乔很寂寞，经常嚷嚷要回到厂区，跟宋女士大吵大闹。荣立说老爷子脑子时常混乱要赶紧就医。小夕咨询了大量的医生，年老后为什么一个可能自律一生的人最后却颠覆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品牌积蓄”。医生解释说情绪积压了很多东西，让他在人生后面的阶段去“放肆”和“放纵”，之前的人生不能操控一切还需要各种“加油、努力、自律”，年轻被各种念头操控过多，老了被迫“享受”什么都无法操控，现在他彻底放下执念，去恢复初生儿“原厂设置”，活在别人全然不知也无法说教的境界里。小夕叹气，可能这就是生命本身，管你以前多么的能耐，曾对周遭安排操控井井有条，在生命最后阶段全部还原，简单作为一个生的个体存在，周遭的一切都和财富无关。这是一个很好的老人，不应该被捆绑着过后面的岁月，宋女士要送他到瑞士接受治疗，小夕还是接他回熟悉的环境修养。

“小夕，他们说我病了，要送我回疗养院，那个老太婆不给我喝酒还把我关起来，只有宋老头说我病好了就不用住疗养院”泪水沾满了乔的胡须。

“乔，别哭，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子，我不会送你去疗养院，不会的”小夕没注意皱着眉头的荣胤，故意的。

一切准备妥当，小夕去请以前的义工林姐做自己的助手。乔的状况不是特别糟糕，但德国最专业的医生说这是二期思维混乱，还需要步态训练，每天走路和计数训练。帕金森老年患者步态不良，会是困扰他们这个非常大的一个问题，围着环形的街道行走的时候，转弯的时候很容易跌倒，这是跟他的步态不对称是直接相关的。医生在做检查，让小夕看着就是走着走路，乔的腿突然会觉得特别累，就抬不动。荣胤一直摇头“我试过，很难在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而且你怀孕马上就要生孩子，我不允许出错的”荣胤在车里沮丧的叹气，这是他最怕面对的。

“我会量力而为的”小夕拿手搭在荣胤手上。

林姐一来就把太子和太子二世接到乔的家里，黄大卫也被张罗搬进了乔的家，老房子瞬间热闹了，乔的注意力就在狗狗身上。林姐盯着乔打量了一下，说道：”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跟我说过了，以后我照顾你们，还要照顾这几条狗，我听力不好，你冲我喊也没用我听不见。小夕要生孩子，你要帮她照顾太子。你要是闹，会打扰她生孩子”她神色中透着肃穆，乔很认同。

乔骂人的次数很多，但是黄大卫有语言障碍，林姐不带助听器根本不理他，乔跟儿子告状，说林老巫婆骂他“你不是一无所有，你有神经病”

“会不会气坏他了，林姐故意的吧？”荣胤从一大堆婴儿用品里扭头看着小夕问。“恶人谷养不成竹林七贤和贵族，这样闹哄哄的多好玩，以后这么多老恶人照顾我的孩子，他长大就成了恶人谷的小鱼儿，不会吃亏上当。”

“我爸跟我告状，他说为什么要每天这么辛苦，他已经很有钱了，结果你猜林姐说什么。”荣胤笑呵呵的说，难得他这样快乐的找到老爹的克星。

他接着说“林姐呵斥他说你是有钱，数的明白兜里有多少钱吗？数的明白就说明钱太少，数明白了去问够不够你即将出生的孙子花”从此老乔开始去巧克力店做骡子做马，要给即将出生的孙子挣出金山银山来。

宋女士赠给未出生的孩子一笔基金，还按老宋先生把酒店算是孩子的产业。小夕琢磨了一下，最后将基金锁定在18岁开启，但她却大方的接受了老乔十万块的孙子营养费，安置了无人售货柜，交给黄大卫管理，给老乔定制了一套健康监控仪，每天要按时完成。

“小夕，我要送给你一副字，我年轻时西京都淘来的，当时银宝斋100块要收，你要知道我当时工资才18块。是清朝大书法家的字，可值钱了。”老乔感激小夕没送他去养老院，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副字----小夕看完没敢读出来，倒吸一口冷气。南歌大声读出还要父母翻译“操所有人”，万姐也是瞪大眼睛不敢吱声，这是骂人吗？小夕咽了口吐沫不做解释。

“这写字的人是雍正年间的状元，字从颜真卿，修四库全书的大文豪绍兴梁翰林”还是霍教授见多识广，他接着说“人有所操，我有其道；人有所不操，我有其教"出自《诗经.大雅》，意思是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道德操守，如果发现谁没有，就要去劝说和教导他。”虚惊一场，荣胤拍拍小夕，“小夕，你要努力学习，这文化要学一些的”从此以后这副字就挂在家里，谁走过都一脸惊愕。

巧克力的作坊业绩实在不好，几个员工集资改造了后院三百平米的仓库，变成透亮可参观的车间，密封生产流水线外是双杠环形步行道，走一周500多步，而底商就是巧克力的赠品厅和自动销售台。林姐和乔，还有一位60多岁的糖果师作为店里的员工。乔听说自己又回到劳动光荣的时代，拿出私房钱交给黄大卫，说自己当年给儿子创业都是十万块起步，不用还，他出二十万，帮小夕孩子入股的。要入股的人很多，但是黄大卫坚持恶人谷不可以要太正经的人---“恶人谷要恶人”。

乔的工作很简单，每天在封闭流水线外边的环形步道里行走，核对数据，放入包装纸，错了会卡机器，还要停机检修。乔每天至少20圈，基本上不会出错，黄大卫看见他的指示灯就可以导入原料。而糖果师就在完美的巧克力制作台做调配，他得意洋洋的说他是巧克力学院的教授，每周两次开放式和线上的教学，把来自东南亚的可可豆出生到在这里升华成为神赐的礼品，是一种和爱情一样让脑子分泌出美好的化学成分。

“东南亚的孩子光着脚在旅游景区卖东西，这样影响他们去上课，我们组织他们在假期去采摘开心果和可可豆，只在这个时间段的我们收。这样因势利导孩子们就在假期打工，不会耽误上课了。而且没有农药，原生态产品”录像里孩子们遥遥招手，一大群孩子背篓里都是坚果。

知道小夕入股了店铺，大家都担心她巧克力店的运营“大家来了解一下，你投入后也没找我们帮忙，这几个人怎么行？销售怎么解决？”荣胤和老宋假装路过来看看这“大规模创业”。

“林姐安排他儿子的华人旅行团在可以定制伴手礼，回程就能在机场提货，附赠法兰网红的铁桥的照片做纪念，本月600多单，乔最棒，他给养老院定制低脂无糖的巧克力豆，和药一起用的无糖款，现在拿下三个养老院的订单，都是经过医生许可的量，老病人都呼声很高的，很受欢迎。另外合作宋家的酒店都做了定制，这个月是100多箱。莫妮卡的套娃巧克力是礼品定制，至少每月一万多的进账，她送朋友，结果她的朋友们也来定制宴会伴手礼。哦，南歌的小崇拜者们基本上每周都来看怎么做巧克力，人气很好的”荣胤皱眉，据说乔纠缠老宋送他去养老院，还有他强买强卖唐人街的人基本上人手一盒。

“你确定乔的体力可以吗？”老宋也问。

“尝试阶段，现在各项指标都达标，我们还有弘丰量身定制的电子手臂和监控健康仪”小夕得意洋洋的说。

“林姐？”荣胤看见林姐走来，顿时肃然起敬，甚至有点崇拜。

“我有脊椎病，闲坐着就废了。老乔现在很努力，劳动最光荣，他要当标兵的，下次你们要给他发奖金。你们忙你们的，我看着，不怕的”她压根耳聪目明，荣胤想起过往伸了伸舌头。

小夕指着立交桥对面的大厦“我们是合伙人，没多远是她儿子的公司，能远远关注孩子就是她最开心的事情，足够了”对面耸立大厦底商的旅行社，华人著名的旅行公司，惊掉荣胤的下巴。“定金是提前给的，其他都是赊的，暂时能收支平衡。我刚刚和拉尔夫商榷了，码头和公司里面设立十几个自助巧克力机”小夕得意洋洋。

乔准备跟儿子使眼色求助要休假“打工心态好，哪里都是巴厘岛。你停下，黄大卫就要把机器停掉，你孙子的奶粉钱尿布钱就少了啊”林姐一本正经的说，老乔又继续在机器边做牛马。

“你们这个店叫什么”荣胤今天已经吃惊好几次了。

“恶人谷”小夕没好气的回答，随即她笑盈盈的接待一对母子进入店铺。男孩说日语，母亲是华人还用中文和林姐打招呼，小夕胸口针扎一样，扭头她就看见门口还躲着一个女孩，和刚刚那女子长的极像，可是妈妈穿戴的太隆重，女儿这料峭寒风里只有长袖T恤，就招手叫她进来。

“小朋友，一起来尝尝，今天新做的”老宋欢迎小姑娘进来品尝。“谢谢“她躲在门外，刚刚用的是中文，这让老宋很惊喜。

“以后可以常来”小女孩抿嘴点头，小夕觉得难过，是胸口扎得难受。

欧洲的周末是半天的开放日，家长和孩子可以参观巧克力制作现场购买。店铺今天有五个家庭和一对情侣，其中就有上次亚洲那对夫妻，一儿一女，大家都在观看师父现场讲解巧克力的种植和生产。

“你尝尝”小男孩拿起来递到父亲嘴里，他笑起来像偶像剧的男人。今天的公众开放课程效果很好，现场客人还定制几盒，日本人临走给儿子买了巧克力豆。女孩跟在母亲后面可怜巴巴的，老乔递给她一块。小女孩局促不安的伸手接下。“放下，你不配吃，去和你的狗呆在一起，滚出去”日本人大声训斥，德语的犀利语调加上他的态度，在场的人都安静了足足一分钟。他太太顺从的把赠品退回，一面微笑道谢。小女孩低头，眼里都是沮丧。

南歌来了就看不见踪影，黄大卫看见他到处在找什么。“听起来有说话声，好像在后面，哭声还有狗叫声”大家帮着找，仓库门口有个小身影，是早上的女孩带着一只受伤的狗，她脸上有块红色的印子像是被打的，样子小女孩和狗很亲昵。亚洲人对待子女和欧美不同，管教孩子似乎是父母专属，林姐和南歌安慰她，但也不敢评价。“它是罗密欧，我捡的流浪狗，坂部先生打它，弟弟踢它，被妈妈的热水烫伤了”林姐赶紧帮着清洗伤口，脖颈下都是烫伤的痕迹。

“我送你回家，以后你们常来这里，这都是好人”南歌侠客上身，小夕觉得亚洲家庭很多重男轻女，外人不可以指指点点。这狗狗是两岁的拉布拉多，可以和太子作伴。

坂部家就在没多远，在岁月晕染那老房颜色灰暗墙皮脱落，给人一种沧桑和破败之感。南歌和乔送她回家，虽然也只有三层，但高高的围墙让这里落显得阴森，探出的树木上有白色的挂饰，这颜色对比让南歌身体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到了地方，女孩很怯懦的说自己进去，就从家里的车库门低身钻进去，罗密欧躲在车库里，南歌想了想也探身进车库，塞给女孩一包糖果就跑出来，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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