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一团沙尘在加德斯登东部的省道附近狂奔，那是一辆废土吉普车留下的足迹。而这沙尘的尾巴看起来却杂乱轻薄，原来是一架美国AH-1Z“蝰蛇”武装直升机向下伸出了它无礼的双手，搅乱美人的秀发。

如同先前提到的那辆“卫士”装甲车，“蝰蛇”直升机外观上也能基本保持刚出厂时的原貌。不过显著的不同在于，挂载翼上的导弹被铁笼取代，里面暂时空空如也。铁笼早已被晒干的血肉涂上一层铁锈色，还有其中一个笼子里残留的人骨，我们不难联想到它曾经装过什么东西。尾翼附近粘连的肉末似乎加强了暗示。不过最值得一提的是，机头尖端那挺20毫米M197三管加特林机炮换成了一个单发鱼叉炮，远看还和以前看不出什么区别。

吉普车驾驶员是一个女拾荒者，副驾驶有半个脑袋露出。直升机驾驶员是一名留莫西干头的女人，身着全套美国陆军航空兵制服，戴着只剩下通讯和消音功能的头盔。她试图用鱼叉炮瞄准那辆吉普，但吉普车灵活而随机的走位使她难以得逞。

“该死的，遇到硬茬了。”直升机驾驶员在心里骂道，骂完她才开口：“鼍龙、大力神、武仙座，你们情况怎么样？”

“能见度几乎为零，红隼！”一道男声回应，“那婆娘专门走沙多的地方——你还没打？”

“她的步伐像幽灵一般不可捉摸！”

“还是按照原计划，跑不过我们还怕拖不起！不要忘记她现在是在我们家的门厅！”另一道稍显成熟的男声说道。

“我会亲手将她的肠子掏出来！”一道可爱的女声隐约从耳机传来。

“这样的女人，肉质一定比一般人更加可口——尽量不用热武器也好，免得坏了口感！”红隼咽了口口水。

“是呀，我都等不及了——我看这妞的身子也挺不错。”第一道男声声音里满是激动。

“专注开车。到时候少不了的。”虽然看不清，但都听见了大力神猛拍鼍龙肩膀的声音。众人一阵哄笑。

与此同时，车内。

“妈妈，温米害怕。”原来副驾驶坐着一名小姑娘。

“别怕，有妈妈在。”开车的女人显然是强作镇定。她一边看路，一边观察后面沙尘中敌军的动向，还要一边盯着汽车仪表盘，实在没法与孩子做眼神交流。吉普车虽然还套着个车壳，挡风沙还凑合，抵御袭击就和纸壳子没啥区别了。幸亏女人高超的驾驶技能术迷乱敌军视野，使之暂时无从下手。不过我们看女人紧咬的牙关，还有仪表盘指针所在的紧张位置，便知持久战对她们已经不是上策。不过当妈的为了安抚孩子，在孩子面前怎么都得硬气起来。

“妈妈，车快没油了！”温米毕竟还是生活在末世的孩子。

“没事，温米。妈妈在想办法。”女人外表还能保持镇定，可手心的汗几乎使她握不住方向盘。

汽车的异常已经到了红隼能够察觉的地步：“下面的，你们不用死追了。那车好像快没油了。”

“那我开回大路了。”鼍龙回答道，同时踩下刹车，一辆更为奇特的废土车辆就从那蓬松的尾巴中拔出。咋一看它像是一辆军用卡车，但车头是车窗及以上全部拆除的M1114“悍马（Humvee）”突击车，后座后面的部分拆除后安装农用卡车的货厢。驾驶和副驾驶都是男性，前者留着莫西干寸头，后者戴着美国军用战术头盔。他们手上没有拿武器。后座是一名留着波波头的女人，两只小臂上分别系着一个昆虫鞘翅般的直径约50厘米小盾牌，三根血迹斑斑的金属爪从前部伸出。他们三个无不穿着美国陆军的作战服，为了防风沙都戴着护目镜。

“呼！还是新鲜空气舒服！”武仙座一把将护目镜扯下。

“别放松，武仙座。万一她只是假装没油，然后趁机反手一击——红隼，你能瞄准了吗？”大力神非常冷静。

“还差一点。我想拉掉一只轮子。”

“不着急。先等我们到了有利位置，你再找机会发动攻击。”

回到车内。

“妈妈！我们开不出去了！”小姑娘开始害怕了。哪怕她看不懂仪表盘，汽车行驶状况明显的异常她肯定能察觉。

“温米！妈妈在呢！”女人腾出汗津津的手抚摸孩子的脑袋，“妈妈一定有办法的！”女人微微侧头，悍马车已经放弃紧追而开回平坦的省道，且越来越接近了。直升机似乎也有意脱离了诱饵。猎手丑恶的嘴脸虽然模糊却也令人厌恶。

“妈妈！我怕！我不要停车！”孩子几乎要哭了。温米毕竟还是个孩子。

“孩子，求求你，安静一点吧。妈妈在想办法！”女人还能保持镇定，已经算是毅力过人，现在处在情绪失控的边缘很正常。毕竟她们正处于穷途末路的境地。天上直升机螺旋桨声吵得心烦，女人需要考虑如何逃离或反击，至少要想明白在被袭击后怎么给孩子留条活路。汽车状况越来越差，敌人也不再上钩，搞得女人除了本能地开车完全就成了一袋糨糊。

“妈妈！他们来了！温米应该怎么做？”孩子比母亲更早发现悍马车已经和她们平行。波波头女人摩拳擦掌，戴头盔的男人露出得逞的笑容。

“温米，现在妈妈必须专心开车。你把枪拿在手上，只要遇到危险就开枪，明白了吗？你不管打哪里，只要不打伤自己就行了！”女人感到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便开始托付孩子后事，“你只管开枪，边打边跑，妈妈会帮你拖住敌人——不要回头！往前跑一天一夜！然后你就用妈妈教给你的东西活下去——温米，我的孩子，妈妈是最爱你的！如果你一天一夜还没找到妈妈，就说明妈妈不得不去另外一个方向！你得靠妈妈教你的东西活下去，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等你长大了，再来找妈妈也不迟！”

“不！我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等我长大了要照顾妈妈！”话是这么说，温米还是默默从储物格中拿出一把精心保养的上满子弹的左轮手枪，紧紧攥在手上。

“好孩子！”女人眼角流出泪花，“你的健康安好就是对妈妈最好的照顾！”

“我要打了，你们准备一下。”红隼已经飞到吉普车与悍马车中间。过了一会，鱼叉发射出去，精准刺入汽车左前轮，随后将它扯出。汽车失去平衡，向公路猛歪过去。

“温米！抓紧了！”直到车轮拔出女人才反应过来。如果只是车轮脱落，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停车修理便是。不过她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停车，更不能继续开。汽车陷入沙中摩擦大，贸然加速容易翻车。

女人奋力操控汽车，她必须做出决定。温米抱紧身子呈保护姿势。

“鼍龙，开近点！我要飞了！”武仙座对驾驶员说。吉普车无可避免地向公路偏移。鼍龙离开公路，小心靠近吉普车并与它平行，与后者保持约两英尺的距离。

“嘿哟！”武仙座一个飞跃，跳上吉普车的车顶。左手的钢爪刺入车顶以固定，差点就挠破女人的头皮。

温米立刻向上开枪，却只有阳光洒下来。温米刚扣扳机，武仙座就爬到车左侧，向女人伸出手。女人腾不出手反击，也来不及呼叫女儿，只能任由刀锋划破脸部。武仙座暂时无意伤她，只想尽力把车逼停，。同时悍马车驶到安全距离外等候。

“停车吧！你们已经完了！如果停车还能有谈判的余地！”武仙座紧抓女人的左臂，身体还在外面。

女人没搭理她，咬紧牙关开车，头脑飞速旋转。温米举起手枪，却不敢开火。两个女人绞在一起，难以瞄准。

“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开的火！”和女人暂时陷入僵持的武仙座这才看清了副驾驶的小脑袋，“谢谢你啊，小姑娘！白白放走一分！”

“温米！快打！打伤妈妈也没关系！我受伤了还能战斗，但可以彻底摆脱她！”女人的眼神坚定起来。

“哎呀！该死的！这对母女不得了！”武仙座看到温米的枪口也坚定起来，便松开抓女人的手，猛刺一下她的肋部，划出一个口。女人突然吃痛，汽车失去控制。温米无法瞄准，武仙座双手紧抱车体才没被抛开。

“怎么回事？”红隼看到汽车歪得异常。

“她们打起来了！”大力神的眼睛死盯着武仙座，“鼍龙！车开过去！”

悍马车再次靠近吉普车。途中，女人好不容易再次夺回控制，随时保持平衡的武仙座打算再次攻击。不过女人这次貌似不想再拖，从女儿手里拿来手枪打算自己开火。

“咿！”武仙座直到枪口必定能打中自己了才反应过来。

“该死的！”大力神目睹了整个过程，“开过去！撞她！”

“武仙座怎么办？”鼍龙一边照做一边问。

“你只管开车！她的事我想办法！”大力神的声音中有些慌忙。

女人负伤又疲劳，动作较慢，两车距离又较近，于是在女人完全瞄准前，大力神探出身体，一把将武仙座拦腰抱回。武仙座一脱落，悍马车就与吉普车接触以推搡它。温米趁机又开了两枪，还是一发未中。不过其中一发弹过大力神的头盔，若是没有它的保护他的天灵盖就飞了。

“蠢婆娘！”大力神吃痛大骂一声。将武仙座抛到后座后，自己马上伸出手抓女人。女人本能试图躲开，但奈何不了对方体强力壮，竟被一把抓住上衣。女人猛打方向盘，以上衣被扯破的代价暂时拉开距离。混乱的打斗中女人忽视了越来越近的螺旋桨声。

“妈妈！那边！”温米指着车外尖叫着。女人惊恐地转过头，已经来不及了。鱼叉扯掉了吉普车右后轮。汽车失去一半动力，再也控制不了了。悍马车拉开距离以免误伤，直升机也减缓速度打算降落。女人噙着泪，绝望地操控着，虽然心中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悍马车保持着绝对的自由，在非常合适的距离与吉普车同时停靠。

三人立刻下车，呈三角队形向汽车攻来。武仙座的鞘翅大大展开，盾牌防御范围扩大几乎四倍。鼍龙和大力神赤手空拳，分别露出半个身体。左轮手枪已经回到温米手中。等到女人从急刹的疼痛中反应过来，三人已经接近。女人还没来得及对女儿说些什么就被一只强壮的大手拽出去。

“妈妈！”温米举起左轮手枪，正想开枪时，身后就有一双手伸过来，死死捏住右手腕使其无法发力，左轮手枪跌落在地。

“来得真及时啊！”鼍龙对那个已经将温米控制住的女人笑道。

“这小鬼头精得很！”原来是红隼。温米在她强壮的双臂下动弹不得。

“放开她！有本事什么都冲我来！”女人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抓，彻底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大力神连续扇了她几巴掌都没用，甚至还让她挣脱了。当然他们的实力和他们身上的衣服是相配的，女人没走多远鼍龙就将她再次控制住。

“轻点。”大力神微微责备红隼。

“这小兔子想咬人呢！我可不想伤了自己。”红隼已经尽力在不弄伤小姑娘的前提下将她牢牢束缚住。

“放了她！放了她！有本事冲我来！”女人声嘶力竭地大吼。

“安静！”鼍龙腾出一只手将女人的脑袋往沙里按。可女人宁可吃一嘴沙子，还要高声叫骂。肋部的伤口由于挣扎血流如瀑。

“老实点，臭婆娘！你的小贱货刚刚差点把我杀了！”武仙座叉着腰走过来，用靴子狠狠踩她脑袋。鼍龙趁机将女人手脚捆住、嘴巴封住，并做了简单包扎。

“妈妈！”温米看到自己的母亲受辱，好不容易将嘴巴挣脱来哭闹。红隼并没有继续为难她，放任她发泄一会情绪。

“这娘们挺俊的。看来待会得好好享受一番！”鼍龙捏着女人的下巴，一脸淫笑。同时大力神朝红隼使了个眼神。她邪魅地看了眼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温米轻声说：“小姑娘，你妈妈要和叔叔阿姨办些事，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好不好？如果你乖不哭闹，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女人目睹女儿挣扎着被抱回吉普车副驾并牢牢捆好，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挤出来。可她此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又被人抓着衣领往后拖。她看见孩子捆好后凶手就转头离开，以为要将温米留在原地干死，就成了一条发狂的蛇。两个大男人差点没拉住。

“你放心吧，你的孩子会没事的。我们绝不伤害孩子。”大力神的语气甚至很难让此时的女人怀疑是假。不过对她来说，就算她马上将要受尽凌辱，换得女儿不损分毫也是值得的。

他们将女人拖到悍马车货厢——背对吉普车处，然后脱光了她的衣服。女人感到自己像置身于烤架上，背部的皮肉滋滋作响。温米的笑容随着意识逐渐模糊。

“呼，真不错。”过了一段时间，鼍龙擦了擦额角的汗，“你们是不是等不及了？”

“是呀，你们怎么那么慢！”红隼迫不及待的跳上货厢。两名戴着jyj的女兵取代了男兵的位置。温米的笑容随着眼泪流干完全消失。

“她晕死了。”武仙座皱起眉头，“我还没尽兴呢！”

“也好，免得死得痛苦。”大力神掏出匕首，红隼和鼍龙走向货厢前部的箱子。女人先被割破喉咙放血，鲜血用铁桶接住。血流尽了就剥皮烤肉。

“这孩子怎么办？”一边吃着红隼一边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给这孩子留下她们原有的一半物资，然后将我们所有的饮用水留下。我们做个机关，保证我们走远了才会松绑。”

“要我说，这样做真的比马上杀了她还残忍。”武仙座说，“在这片区域没有人见过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这孩子要是落到别人手里就完了。”

“那我们还能怎么做呢？不伤害小孩是我们的原则，这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当然我们也不会带拖油瓶。”

“反正他们失了家长一般都长不大。而且拾荒者还能带小孩的实在是比巨人感染者还少见。”鼍龙的插嘴让现场鸦雀无声了一会。

“去给小姑娘喂点东西吧。”大力神招呼红隼打破沉默，后者立马照做。她打开车门，轻轻将她拍醒，强行将水灌给小泪人。随后她用手给温米喂了块烤肉，看着她吞下去后才再次喂水。

“你运气好，小姑娘，遇到的是我们。”一边喂水红隼一边说，“要是遇到别人你现在连命都没了，更别说还有吃的喝的。我们会留下够你用一段时间的物资，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希望你妈教得足够好！愿上帝垂青你，小姑娘！就像祂时刻垂青着我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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