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六皇子与臣子替身婢女（124）

经过承乾宫一事之后，艳茹由贴身宫女被降为了仪华宫散役，从前的屋子是住不得了，她只能被挪到通铺上和人合住，养伤也不例外。

苏蕊鸳带着伤药进来，散役们识趣地散了，给她让出位子。艳茹趴在铺上，挣扎要起身。“娘娘....”

“别动。”苏蕊鸳按住她。“你这是新伤口，还没有长好，不能随意挪动。”之后熟练地打开药盒，取出几色药膏药粉来，瓷盖一旋，室内便弥漫着苦香。

艳茹强笑着说：“奴婢没有大碍的。”

“没有大碍？”苏蕊鸳揭开压在她身下的褥子，强要掀起衣物，露出一片未生长好的血肉来。纵使从前习武见惯了伤，面前的惨状还是叫苏蕊鸳怔住。“良妃的人竟然下了这样的狠手。”

艳茹想要拿着被褥将伤口遮起来，又被挡了回去，只得无奈说道：“只是看着惊心，也不大疼的，比咱们小时候受过的伤轻多了。”见苏蕊鸳发怔，她又说了一句：“真的。”

“御医说...”苏蕊鸳脱口，终究没有说出下半句。御医说，艳茹的身子素来比女子强健，所以三十杖下去没有要了她的命。但是刑杖伤了她的筋骨，以后莫要说习武，就是行走伤都会有所不便了。

“御医说什么？”

“没什么。”苏蕊鸳屏息一口长气，将药粉倒在伤口处。“御医说你这伤要是不好好将养，回留下疤痕的。”

艳茹嘶了一声，又绽放开笑容：“不怕，为奴为婢的，身上有些疤痕又怎么了。”

“你来日真的不想嫁人了？”

“自从奴婢跟着娘娘入宫起，奴婢便一心只有娘娘，不想嫁人。”艳茹侧过脸，头慢慢地靠在交叠的双手之上。“奴婢只想一辈子跟着娘娘。”

一阵怪异的情绪在苏蕊鸳的心脉中渐渐散开。“昨日你为何那么傻，主动去迎合别人的计策。”苏蕊鸳调了膏药，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那人并不想要我的命，左不过是跪几个时辰，良妃对我早就有所芥蒂，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跪了这一遭，解了她的气也好。”

艳茹摇头：“那怎么行。昨日几乎满宫的嫔妃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叫人耻笑娘娘？娘娘坐上这九嫔之位甚是不容易，奴婢岂能看您自毁威信？”

“那我也有法子拖一拖，请太后主持，未必不能反将幕后之人一军。”苏蕊鸳的眸光阴冷下来，宫女房的光线昏暗，她的眼睛落在艳茹的面颊上，墨一般的黑。

艳茹的语调低了下来。“是奴婢莽撞了。”

“我没有怪你。”她的声音温柔低缓，细听之下却如同一口无波的古井，透着彻底的冷静。“此人既然设局，必定是有了万全之策，我与她曾经过过招，要在短时间内破了她的局，难。”

“娘娘，可是已经猜到了昨日之事的主谋？”

苏蕊鸳弯唇，似乎是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难道你看不出，昨日之事和当年我们在储秀宫所谋划之事有异曲同工之处吗？”她用手指调了药膏，在艳茹的伤口对称处划了两道。“这二者，就如同一副对仗工整的对联，小蓝氏一派拱火，良妃为刀，牵强附会，而她则作壁上观，衣不染尘。本宫听闻，她初得宠之时曾经受到陛下的调教，到御膳房学厨。一朝飞上枝头，御膳房那些有幸攀附之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位主子，未必不肯为她效劳。昨日你在殿上说被御膳房的人支开，我便明了了。”

艳茹深深蹙眉：“是璿婕妤？她怎么会知道，珠花一事是咱们下的手？”

药已经上完了，苏蕊鸳合上瓷盖，捏着药盒的指尖泛红。“是本宫轻敌。”

尤其记得当年习武，她是众人之中学的最快的，当时她年少心高气傲，自诩刀法快准狠，贸然前去迎战师父，前几招师父不敌，叫她一时有了乘胜追击之心，结果师父是故意示弱以诱敌深入，两三下便将她制服，叫她疼了好几日。她抬起小臂，如今的伤痕已经淡了，疼痛早已不在，当时的感觉她已经记不清了。有时候她想，要是伤痛能够留得住，她就不会弄一而再，再而三的败在“轻敌”二字之上。

那扇透光的旧木门被敲响，外头传来中年女子的声音：“充容娘娘可在里面？奴婢等前来拜见娘娘。”

“什么人？”艳茹挣扎着要起身。

苏蕊鸳按住她，淡淡地道了一声：“进来。”

来者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有宫女也有内侍。苏蕊鸳目光下移，看见有些陌生的脸孔的腰间坠着她仪华宫的腰牌。为首的姑姑盛气凌人，蹲了个礼：“奴婢等本该在正殿等候娘娘，奈何娘娘迟迟未归，这才来此仓促拜见。”

艳茹扫过那一众人，强行支起半个身子，咬牙说道：“你们是何人？”

“奴婢等奉了吴修仪娘娘之命前来，娘娘有令，艳茹姑娘心思不正却居于高位，恐怕带坏了这满殿的宫人。为了防止充容娘娘受到下人的蛊惑做出什么不合身份的事情，特来撤换仪华宫宫人，派我等前来伺候娘娘。”那姑姑掀开了眼皮：“这就是犯事的艳茹姑娘吧？恕奴婢多嘴，艳茹姑娘已经被贬为杂役，杂役房霉湿不堪，而娘娘身份贵重，实在不好贵脚踏贱地。”

“你们！我是娘娘的陪嫁侍女，你们岂敢对我不敬！”

苏蕊鸳拍了拍艳茹的手，只是问了一句：“此事贵妃娘娘可知？”

“贵妃娘娘虽然未曾降下手谕，但已经知晓默许。修仪娘娘、贵妃娘娘和璿婕妤共同协理六宫，贵妃娘娘养胎，我等自当听从修仪娘娘指派。”

“本宫知道了。”

“娘娘....”艳茹牵住她的袖子，摇头。

这些人明显就是派来监视苏蕊鸳的，把用惯了的人都换了，那她从此之后会处处受制于人，再难有所动作。苏蕊鸳对艳茹宽慰一笑：“艳茹，你好好养伤，你是本宫的陪嫁侍女，与本宫情同姐妹，情分自然与旁人不同。左右这里是仪华宫，本宫是这里的主子，若是有人敢苛待于你，尽管告知本宫。”

艳茹重重点头：“是，娘娘，奴婢不在，娘娘冬日畏寒，一定要注意身子。”主仆两人一派叮嘱，倒是把那一干人等视若无睹。

待她们在寒风中站了好一会儿，苏蕊鸳才起身，走向那个穿着一等宫女服饰的女子。那女子生了一双丹凤眼，眼角还生了一颗泪痣，一副清汤寡水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

羽娘福了个礼：“奴婢羽娘，从前在珍禽阁供职，吴修仪指派奴婢来贴身伺候娘娘。”

苏蕊鸳绕着她行走了一圈，那羽娘依然腰身挺立，没有半分畏惧。半晌，苏蕊鸳才询问：“珍禽阁的人，做过伺候人的活计吗？”

“回娘娘，奴婢从前在珍禽阁虽然只和禽鸟打交道，但奴婢以为，伺候人和伺候鸟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察言观色。饿了给吃的，渴了给水喝，不必多话，伺候舒服了即可。吴修仪派了奴婢来，也是听闻充容娘娘好养鸟，留奴婢在身边，也能聊上几句。”

“本宫的鸟野性难驯，若是它们不听你的话，要啄你，你该如何？”

“同野物朝夕相处，被啄挠乃是常事。若是鸟儿不听话要乱飞，那就剪去飞羽，在笼子中好生调教，总有驯服的一日。反正宫中的鸟儿一生都在笼子里，也无需飞羽，娘娘你说呢？”

自那之后，羽娘便跟在了苏蕊鸳的左右，而艳茹则是待在宫女房中养伤，每日由掌事嬷嬷亲自涂药，日日不间断，只是那伤口的患处，黑紫之色越发明显罢了。

绝嗣我包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