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最先得到的消息,是高家的侧福晋打砸青樱院子的消息。
那时的太后虽然动怒,但也是觉得这高家女儿行事没有章法,一通胡来,在宫中撒野和泼妇何异?
正准备命人去申斥,就听见竹息为她讲解了全部的来龙去脉。
听完了,太后就算对高晞月有再多的抱怨,也说不出口了。
实在是没脸说出口。
在这宫里,都这么大肆辱骂对方与其出身,只是打砸了对方的院子,已经算是小孩脾气了。
要是放在过去,不让肇事者头破血流,被得罪的那方是不会收手的。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后的慈宁宫刚刚陷入安静,殿外就闯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宫女。
太后本想训斥,但她认得这个宫女。
这是经常与十四的人传递消息的宫女。
太后的心忽然飞速跳了起来,果不其然,那宫女匆匆行了一礼后,声音染上了恐惧。
宫女:禀太后……十四爷他……他……
太后急得一拍桌子。
太后:说!
宫女:……十四爷他摔断了腿!
太后:啊!
太后攥紧了竹息的手,她双眼含泪,大脑被这个消息冲击得不知如何是好,嘴巴却先一步说出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太后:为什么不是老四……
太后声音里的悲恸极为惹人心酸,听到这道声音的每一个人都能被她的情绪感染,一时间悲上心头。
慈宁宫里不少奴才已经开始感到揪心,为十四感到痛心了。
只除了一个人。
站在门口令人无需通报的皇帝。
皇帝的大脑一片空白。
任何来慈宁宫之前的考量、思虑,或是话术,在此刻全都消失殆尽。
消失在太后那一声真挚的“为什么不是老四”里。
皇帝在这一刻几乎怀疑自己是否还存在于这世上,如果存在,身为一国的太后,怎么会轻而易举说出希望皇帝出事这样的话?
胤禛下意识把自己的身份定死在皇权之上,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忘记,自己也是太后的孩子,自己也是从她腹中出来,和十四无异的活生生的人。
他还想听听太后继续说点什么,就算意识到自己的言辞过火,有所遮掩也好。
但他错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慈心。
太后只是悲痛,等缓过那股劲后,忙不迭地吩咐竹息。
太后:太医呢?太医去看了吗?
太后:十四从小就怕痛,你知道,他不乐意说,好像这样就会低他哥哥们一头。但在我心里……他是顶好的!
太后的眼中含着泪,双目赤红,声音中的哽咽也没能阻挡她一字一句地把话说清楚,她生怕竹息错过了什么信息,让她的十四再一次受难。
太后:你去了也要这么和他说,告诉他有什么痛别忍着,和太医都说了才好治!还有——你那点他喜欢吃的点心去,他小时候不乐意喝药,就是靠那些点心的。
太后:你别提什么腿脚日后会好的这些话,他要强,你就当这是个小伤,千万别在他面前显出来……
太后:你去太医院,去找最擅长治疗腿伤的,再去我的私库,有什么药材就拿什么,不必顾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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