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思而不见

张发红着眼，双手握拳，始终不敢看向我的眼睛。

我知道他是怕的，哪有人不怕死的。

禾雅怕，月牙也怕，只是他们都理解我，怕我内疚难过，替我着想。

我垂着头，心里跟压着块大石似的，总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说话，他们也沉默，直到夜幕降临，一阵寒风吹来，禾雅担忧几人身体受不住这夜里的寒凉，回了屋子拿出几件大氅来一一披在我们肩上。

“人还没死呢，可先被冻死了！”

禾雅看不惯我们这份颓废到没有生气的样子，她一向开朗，没到最后时刻总不会先认命。

月牙看了看禾雅，又看了眼我，对着禾雅摇了摇头。

我从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就一直发呆到了天黑，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他们也不敢打扰我，因为知道我需要时间去慢慢想清。

到了后半夜，他们几人熬不住了，见我还像个木头一样坐着，禾雅与张发商量着干脆将我打晕扛回榻上。

别还没等到皇帝赐死，自己就把自己给先折磨死了。

张发咬了咬牙，心一横，就打算这么干，忽然就听见宫外有人敲门。

还很急迫，捶门的声音很大，砰——砰——砰——地，在夜里尤为刺耳。

“禾雅，去问问，是陛下下旨了吗？”

我听着刺耳的敲击声，觉得可能是王公公带着皇帝的口谕来了，叫了禾雅去开门。

许是我半夜没开口说话，突然来了一句令禾雅几人愣了一下，吃惊地看向我。

“真的来……来……了？”

张发还是紧张的，死死抓着禾雅的袖子，禾雅没好脾气的瞪了他一眼，蛐蛐道：“你还是个男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不就是个死嘛，咱们大家死一块儿，黄泉路上也有伴儿，你不孤单！”

说着，翻了张发一个白眼儿，自顾去门口询问。

张发心中委屈，又恐惧害怕，强忍着心底的颤意小跑着跟在禾雅的身后往宫门口走去。

“谁——”

禾雅大着胆子朝着宫门外问了一声，门外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了声音。

四周空空荡荡，静的只有我们自己的呼吸声。

“怎么没人啊？难道是鬼敲门？”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声音，张发也疑惑起来。

禾雅瞪了他一眼，又踹了一脚道：“嘴里别那么不干不净，你不是会捉妖嘛，若真是有鬼，就把你扔出去！”

“别啊——我……”

“是我！”

张发话还未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禾雅眼前一亮，朝我看来。

“殿下，是二皇子！”

云澜？

我抬了抬眼睑，起身朝宫门看去。

禾雅正要开门，我喝止住了她。

“住手——”

禾雅停下手中的动作，十分不解地看向我，那双疑惑地双眼似在问我为什么。

我没有解释什么，只对着禾雅摇头后进了屋子，在自己的床头坐了下来。

云澜现在过来，定是知道了下午在清垣殿发生的事。

我心中渴望见到他，又不知如何面对他。

不知禾雅是如何对他说的，没过一会儿，他们三人就一同走了进来。

禾雅看着我悲伤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倒了杯热茶递给我。

“殿下，别难过了，陛下这还不是没下旨嘛，何况他也没有要赐死您的理由，总不过……”

“大不了我们就算没了这条命，殿下好好活着才是！”

月牙突然将话接了过去：“陛下只是想让我们闭嘴而已，犯不上牵连公主殿下，只要我们死了，殿下也就无事了。”

月牙铁了心，以为只要她和张发死了，皇帝就不会再为难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拎着张发就要去跳湖。

正月刚去，夜里还凉着，风荷宫内的荷塘冰凉刺骨，这一落下去，人就冻的动弹不得，只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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