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14-人情

“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宫远徵晃了晃他的胳膊，只觉得他哥哥今日很是奇怪。

宫尚角回过神来，冲他笑了笑，回答他之前的问题，“都是皮外伤，伤口都快结痂了，不用担心。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那个每个月丧失一次内力的毛病治好了。” 因为事关三域试炼，宫尚角并没有把中药的原委告诉弟弟。

“真哒？！那太好了！不过是谁这么厉害？我本以为只有出云重莲才能治好呢。”

宫尚角看了眼不远处衣架上挂着的披风，“我被无锋追杀，后来被莲花楼里的人救下来了。”

“莲…莲花楼？” 宫远徵脑子空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兴奋起来，“那不就是当年那个送我毒经的姐姐？哥你真遇上她了？她还治好了你？她医术真的很厉害吗？我有没有机会赶上她？”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宫尚角只觉得头晕目眩，“远徵弟弟，你冷静点。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从哪开始回答？”

宫远徵学着他哥的样子席地而坐，认真道：“一个一个回答。”

宫尚角无奈，细细地将事情说给他听。

而听到他中了媚药的时候，宫远徵神色格外难看，立即重新扯过宫尚角的胳膊再一次把脉。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你问我她医术如何，我也不太知晓，毕竟我也只喝了一碗补药而已。不过她的外伤药效果很好。”

宫远徵起身扒拉开他的衣领，解开绷带看了看他肩上那处最严重的伤，现在上面已经重新换过药了，用的是他配置的药粉。他在心里算算日子，自己的金疮药确实不能让伤口愈合的这么快，“确实很好，有机会真想请教请教她。我给你重新包扎。”

宫尚角拦住他，“我一会还要沐浴，先不包了，不差这一会儿。”

“也行，不过哥哥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比以前冷了很多？” 手凉也就算了，怎么身上也没什么温度？

宫尚角顿了一下，“她说，她的功法阴寒，所以能解媚药，但我也会冷上几日。”

宫远徵瞪大眼睛，“那你还坐地上？” 话音未落就把人扶起来，然后坐到茶桌前开始沏茶。

两杯热茶下肚，宫尚角才觉得身上回暖。宫远徵却越发觉得他不对劲，“哥哥，我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这次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宫尚角的思绪还没有理顺，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宫远徵太多事情，不是不信任而知道他心性简单，容易沉不住气，“是有一件事，远徵，我这会出去给宫子羽和宫紫商带了些礼物，你来之前金复刚刚送过去。”

宫远徵被这雷炸的头发都快站起来了，“什么？！哥你是傻了么？宫紫商也就算了，怎么还有宫子羽的事儿？！” 宫门里他最讨厌宫子羽了！他哥之前不是也跟他一样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宫尚角叹了一口气，“我这会儿出去发现，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欠了宫子羽一个大人情。” 他用以茶为墨在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名字，又很快抹去，他将杨兰沁还活着且照顾他弟弟多年的事情隐晦地告诉了眼前这个像小刺猬似得少年。

宫远徵此时晕头转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人…还活着？”

他问的是兰夫人。而宫朗角还活着的事情宫远徵是知道的，只是知之甚少。但这件事情是绝密中的绝密，就连金复都不知道。所以即使是在角宫里，他们也不会直接提起这个名字。

宫尚角压低声音，“对，那时候你还太小，当年她是凭空消失的，没人知道她的去向，所以对外报的是病逝。那时我便有些许猜测，直到这次我才知道确定，是那位将人带出去的。”

宫远徵猛灌了自己一口凉茶，“也是，那个姐姐能在宫门里来去自如，带走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远徵，以后我和宫子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相处了，起码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不过你放心，哥哥向你保证，在我心里没人能越过你去。” 朗弟弟和远徵弟弟在他心中的分量从来都是一样重。

宫远徵得了他哥的承诺开心地飞起，同时还不忘捋了捋思路：宫子羽的娘抛弃了宫子羽，转头去照顾他哥哥的弟弟了，哈哈。

这么想着他豁然明朗，拍着胸脯保证，“哥你放心吧我都理解，看在那位的面子上，以后我也对他好点。”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贼头贼脑地追问了一句，“所以宫子羽是执刃的亲生儿子吗？”

当年不知为何执刃突然就放大了好大的火，当众澄清宫子羽的身世，还严惩了几个嚼舌根的下人，从此宫门里再没人提此事，宫远徵除外。

倒也不是他故意想针对宫子羽，只是他不信会有无缘无故的谣言，毕竟宫子羽除了怕冷，其他地方却确实看不出是早产儿。

宫尚角眼神变得复杂，“宫子羽的身世没有问题，当年的谣言是执刃自己放出来的，为得就是逼迫兰夫人向他服软。”

宫远徵只觉得自己今日受到的冲击有些多，“他有病吧？他不是总说兰夫人是他此生挚爱、还日日缅怀爱妻吗？难道都是装的？”

若是平时听了这话宫尚角肯定要斥责一句“不可议论执刃”，但今日却觉得弟弟这话说得很动听。他淡淡附和道：“应该是病得不轻。”

宫远徵嘴角一歪，难得语塞，他总觉得哥哥这一趟出去变了很多。

“笃笃。” 这是书房的窗户突然被什么硬物叩响。

宫尚角显然不陌生这道声音，他起身后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和一杯茶水，然后走到窗边从白鹘腿上取下一封信，看着它吃饱喝足后，原地盘旋一圈飞远了。

宫远徵知道他这是有事要处理，便自觉离开，还不忘把金疮药留下，“哥我先回去了，你记得上药。”

“好，对外你随便找个借口让我安静几日。”

“放心。”

书房重新归于安静，只余纸张与纸张间的摩擦声清晰可闻。

不过三页纸的信，宫尚角却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一如以往的，弟弟先是关心了他的近况，然后说了自己最近遇到的新鲜事，奇怪的是这次他提起了当年被带出宫门的旧事。最后的最后，弟弟说：他从时刻在为仇恨做准备，那些直接或间接害死父母的凶手，他都不会放过。

宫尚角倒映在墨池中的脸明明灭灭，最终全部思绪全都化作一声叹息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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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宫门另一端，宫门大小姐、商宫宫主宫紫商一脸惊悚地快步出了商宫，边走边张望四周，生怕有人突然窜出来谋害她。

就在她心中抱怨今日这条路怎得这么长时，宫子羽同样鬼鬼祟祟地跑了出来，两个倒霉蛋都不知道看路，直接撞了个正着。

“咚！”

“哎呦……”

“我的屁股……”

宫子羽到底有点功夫在身上，不至于摔得太难看，难为了宫紫商当场摔了一个屁墩儿，痛得五官都快离家出走。

“姐，你没事儿吧？” 宫子羽赶紧将人搀扶起来。

宫紫商毫无形象地揉着屁股，“我很有事，我怀疑有人想坑我。”

姐弟俩有时候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地默契，宫子羽一下就领会了她的意思，他立马压低声音，“你也收到了吧？”

“是。哎金繁呢？他怎么没跟着你？”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金繁银繁的！我让他去角宫打探消息了，你说宫尚角怎么会突然给我们送东西啊？”

“嘘！”宫紫商警惕地扫了一圈四周，“这儿不安全，去我那儿说。”

宫子羽点头如捣蒜，“走走走。”

进了自己地盘宫紫商才算松了一口气，可惜她刚一屁股坐下又立马弹起来，“嘶……你说你让谁去打听消息不好非让金繁去，这种给我揉屁股的绝妙好机会他就这样遗憾错过了。”

金繁：谢邀。

宫子羽：“……” 他无语望了望天花板，请问哪路大神能显个神通，收了他姐这个妖孽？

宫紫商：金繁呀。

“行了说正事，我可是问过金复了，这礼物就咱们两个有，你说宫二到底给我们挖的什么坑？” 宫子羽脸上难得露出凝重的神色。

宫紫商将那老大一个礼物盒子捧过来翻了翻，“我都检查过了，看着没什么问题啊，胭脂水粉、衣服首饰，应该都是外头最时兴的款式，旧尘山谷可没有呢。”

宫子羽点头，“我也收到了不少衣服和配饰，都是配套的看起来就很贵，其中还有一件墨狐大氅，倒是有些像宫门绣娘的手艺，可别是宫二自己猎回来的。”

两人此时都沉浸在那堆价值不菲的礼物中无法自拔，直到金繁的到来打破了气氛。

“金~繁~~你来啦~~~” 宫紫商立马花痴脸。

金繁不自觉后退半步，“咳咳…大小姐安。”

宫子羽急忙问道：“怎么样？打听出什么来了？”

“公子，角宫没什么异常，不过角公子这次在外面被无锋追杀受了伤，徵公子去看过了，只说需要静养数日。”

“小姐、羽公子，徵宫的人在外求见。”

宫子羽和宫紫商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不可置信，后者清了清嗓子，摆出大小姐的谱，“那个，请人进来吧。”

很快，徵宫的两个侍卫匆匆走进来，“大小姐、羽公子，我们家公子派属下过来给二位送些礼物。” 两人躬身将两份不同的礼物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随即行礼告退。

宫紫商试探着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异样，“呼……我去拿个手套，你俩先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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