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闻言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自己那个不靠谱的侍卫。
李相夷不为所动,他沿着犀角发簪射入的角度望去,那发簪射去的角度除了木桌,就只有一张大床,也别无他物。床上空空如也,一床红色锦被盖在床褥上,就在红色锦被之上一点点的地方,有一条极为细碎的小小血线,洒在灰白色墙壁之上。
李相夷略微眯眼,床上锦被虽为红色,但再无其他血迹,床下没有鞋子,窗户打开,床侧的垂幔却是一团混乱,转过身来,身前除了桌子衣橱,再无他物。
突地“咚咚咚”脚步声响,“公子——公子——”门外有人惊慌失措地呼唤,一人连滚带爬冲了上来,凄厉地道:“公子,在、在外面井里,又发现一个死人!又有一个死、死死人啊!”
宫尚角和宫远徵还有金复都如旋风般前后冲了下去,直扑院外古井。
李相夷却拉住那吓得七魂散了六魄的店小二,温言问道:“小二莫怕,敢问住在这间房里的,究竟是什么人?”他指了指身边一扇房门。
店小二瞟了一眼,惊慌失措地道:“那、那就是古井里的那个死人……”李相夷耐心地扯着店小二,温和地指着他方才所指的那扇门,正色道:“你看错了,我问的是这一间。”
店小二一呆,才发现自己的确是看错了房门,李相夷指的是天字三号房。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模糊想起,“这间房里住的是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小的就不知道了。” 彩华楼天字号房里住的多半都是熟客,但偶尔也有几个不是冲着那琉璃镜而来的客官,偏生三号房四号房都是。
李相夷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头,指了指天字三号房,正色道:“我猜这三号房的姑娘已逃了房钱而去。你若有空,莫去看那死人,不如去看看这房里姑娘可还会付钱否?”
店小二看了他半晌,呆呆地去开三号房房门的锁。
打开房门,店小二尖叫一声,两眼翻白,竟直接在大门口昏死过去。
李相夷赶到门口一看,只见一具女尸横倒在地,头发披散,两眼瞪得滚圆,脖子向上仰起,却是被人活生生捏断了颈骨的。但见她全身扭得像条麻花,五指狰狞,双手俱作虎爪之形,身上穿的白色中衣衣裳凌乱,胸口有一片白布碎裂。可见临死之时,她曾拼死反抗,奈何不敌凶手巨力,被勒身亡。
又是一具尸体!
如今在彩华楼中,已出现了三具尸体。
李相夷走到栏杆边,看了一眼底下院子中气压低沉的宫尚角,不由得叹了口气,召唤道:“这里还有一具女尸。”
宫远徵愕然抬头,“什么?”
李相夷神情严肃,“隔壁的隔壁,三号房,地上躺着一具女尸。”
金复顿时全身一阵鸡皮疙瘩,失声道:“什、什么?公子,这……”
李相夷十分同情地看着他们,“这几天,你们宫门的酒楼里出的不是一条人命,是三条人命。”
宫尚角直接从院后水井旁踏着轻功上了天字三号房,见了那被勒死的女尸,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下,这彩华楼里莫非出了杀人狂不成?怎会有人无缘无故连杀这么多人?!”
李相夷将他拉住,悄声道:“昨日我们去问了关于饕餮衔首金簪的来历,你可还记得上一次这金簪闹出人命后消失,是消去了什么地方?”
宫尚角此刻又惊又气,余怒未消,“记得,好像是听说给被它克死的那个王爷还是皇帝做了陪葬,难道这两者有何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李相夷才道:“你行走江湖多年 可曾知道有个地方,叫作九琼仙境?”
“当然知道。”宫尚角声线平稳道:“江湖传说,极南蛮荒之地,有深山小国,名为大希。大希国矿脉丰富,盛产黄金珠宝,国君富甲一方。他们代代君王的墓地都修建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据说那地方聚天地之灵气,盛产稀世药材,皇陵就修建在高山之上,富丽堂皇,内藏随葬珍宝无数,远望之宝光闪耀,金碧辉煌,称为九琼仙境。但传说归传说,到现在也没有人见过大希国的皇陵重地。”
因着宫远徴对药材的痴迷,宫尚角最初对此传言也曾上心过,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他并未得到一丁点消息,时间久了便也渐渐忘却了此事。
李相夷微微一笑,“大希国和我朝可有通婚?”
“有。”宫尚角不假思索道:“大希国和我朝三十年前曾经互通婚姻,由大希国向我朝进贡黄金,而我朝指派一名公主下嫁大希国国君。”
“你可知道,当年公主下嫁,有些什么嫁妆?”
宫尚角一怔,“不知。”
李相夷笑得高深莫测,“有关饕餮衔首金簪的记载,最后被这簪子克死的就是大希国国君和他的八个老婆,这支饕餮衔首金簪是大齐公主下嫁大希国的嫁妆之一。后来金簪就成了大希国国君的陪葬之物。而大希国的皇陵所在名为九琼仙境,一座名副其实的宝库。而现在,饕餮衔首金簪在这里。”
李相夷指了指那第一具尸体出现的地方,“这就说明有人找到了九琼仙境,并从那里得到了东西。”
宫尚角听着,渐渐又变了脸色,“九琼仙境?这些人都是为那九琼仙境死的?有人得了那里的财宝,所以引来了其他人的追猎?”
“可能也许大概是吧。”李李相夷耸了耸肩,“至少戴着金簪的人,一定和九琼仙境脱不了干系。”
宫尚角只觉得事情越发生扑朔迷离,金复更是茫然,“但那前往九琼仙境的藏宝图不是在吕阳琴手上吗?吕阳琴得了藏宝图那么多年,即没听说他找到了宝藏,也没听说他丢了藏宝图,怎么突然有人就找到了?”
李相夷一本正经道:“吕阳琴是找到了宝藏或是丢了藏宝图,为何要告诉你?况且听说那九琼仙境就在大希山峦之上,五颜六色,瑞气千条,日出有紫气东来,夜里有月华灌顶,显眼得很。若有人喜欢爬山,大希国域天既不冷,山又不高,爬个十年八年说不定也就找到了。”
金复张口结舌,心里只觉九琼仙境若是如此轻易就让人找到,未免太令人失望,但一时又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
“既然人都已经死了,那宝藏呢?若大人的推测属实,那必然有个凶手。而宝藏显而易见,就是凶手拿走了。”
金复弱弱地追问一句,“那凶手呢?”
宫尚角黑着一张脸——他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傻站着?
金复好像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他下意识朝李相夷投去求助的目光。李相夷摊了摊手,“我下去看看。”
说完他转身下楼,去看那具塞在水井中的尸体。
显而易见,死者是个男人,还是个体格魁梧、四肢修长的伟岸汉子。他之所以会被胡有槐在巡查时发现,便是因为他骨骼粗大、皮肉红肿,卡在了水井口,头顶距离井口不到二尺。这人穿着一身极简单朴素的褐色衣裳,全身湿淋淋,肩头一个血洞,似乎曾被利器刺穿。
“致命之处在于咽喉被人捏碎,倒与那利器无关。” 宫远徵已经简单验过尸体。
李相夷又折了根树枝在死者衣襟处扒拉了几下,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居然连铜钱都没一枚。
李相夷抬头望了望天字楼,其他人也都跟着他抬头看天字楼——这人塞在水井之中,莫非是从天字楼上摔了下来?否则怎会如此?
从天字楼上掉下来,正好跌进井口,然后卡在里面。
真有如此刚好?
李相夷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叉,而后又环顾了周围,只见这处后院是天字楼的小花园,院内只有水井一口以供打扫之用,地上铺的是一层鹅卵石,四下并无异样。
他隔空点了一位小二,问道:“后堂在哪里?”
店小二道:“后堂在酒窖旁边,那院子里只有柴房和酒窖,偏僻得很。”
李相夷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
宫尚角在二楼大发了一顿雷霆,胡有槐显然是掐指算过时辰,恰好有事不在。宫二先生身边尽是垂头丧气的店小二们在唯唯诺诺。他越看越是不耐,“胡有槐呢?”
“掌柜的去报官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阵喧哗,胡有槐引着一位官服圆腰的胖子走了进来。那胖子两眼翻天,左右各有一位粉衣女子为他打扇,一进来就瓮声闷气地问:“这是哪里啊?”
“禀知县大人,这里是彩华楼,您早上才刚用了酒菜从这出去的,不记得了?”胡有槐小声提醒。
宫远徵抄起手狐疑地上下打量这位“知县大人”,
“哦,是你这儿啊。”知县站得喘得慌,胡有槐招呼人给他抬来一张椅子,肥胖如猪的知县颤巍巍地坐了下去,那椅子咯吱一声,所有人的心为之一颤。幸而彩华楼物具坚固,倒不曾四分五裂。
“我听说你这儿死了人,死人呢?”知县又抬高两眼,望着天说话。
“死人……就在此处。”胡有槐指了指水井,“昨夜小民还曾发现一具断手目盲的女尸,但不知和那水井中的……有否关联,一切待大人明察。”
“一男一女,死于此地,那就是与情有关了。”知县掐着嗓子说,“本县看来,定是痴情男女相约殉情,选中了你这享乐之地,唉,还真是可怜啊。”
“这……”胡有槐点头哈腰,“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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