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之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雪。
明舒将带来的点心摆在木桌上,看着对面两个雪娃儿,“前山遭遇如此变故,多是人心惶惶,也就你们这里一如既往的安宁。”
雪重子一丝不苟地煮着茶,“宫尚角是百年来最快速度通过三域试炼的宫门子弟,他能力卓越,有手段有人心,他比宫鸿羽还要优秀,我们自然不会担心。”
“是啊是啊。” 雪公子抱着越发圆润的狐狸精插话道:“更别说他身后还有一个宫远徴全力支持他,那小子全面的像是个妖孽。”
雪重子推了一杯茶给明舒,“所以老执刃和前少主真是死于无锋之手?”
明舒不上他的套,“宫尚角肯定会彻查此事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真相了。”
前山,灵堂。
李相夷和宫远徴各自上了炷香以慰亡灵。
而后李相夷走到宫鸿羽棺木前,仔细打量起他的尸身,一炷香后抬头对宫子羽说道:“论毒术之道,徵公子向来专精炼毒、解毒,此番剖验你父兄遗体的事情我需要向他请教,羽公子可能接受?”
宫子羽捏了捏拳头,“能。”
宫远徵哼了一声,心里早已有了答案:“执刃和少主所中之毒是宫门自己的毒药’送仙尘’,此毒发作极快,如果没有及时解毒,必定身亡。”
“那就还是有方可解?”
“有,但很难。”
“哦?”
宫远徵继续说:“从这味毒药研制成功以来,几乎没有成功解救的先例。送仙尘是扩散性剧毒,会随气血迅速流遍全身,留给解毒者的时间近乎苛刻。”
“有多苛刻?”
宫远徵抬起指尖,预估:“心跳两百次。”
宫子羽插嘴道:“如此烈性的毒药,难获取吗?”
“看来玉宫主对宫门事务不怎么了解啊……”宫远徵用不屑的目光看了看他,“送仙尘在旧尘山谷内外的各个宫门据点都有贩卖,只要出得起价。”
“送仙尘之毒难解却易得,嗯,了解了。”宫子羽转念又问,“那这毒难防吗?”
宫远徵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宫子羽终于说到重点:“那我换个说法,请问徵公子,每日服用百草萃的人会不会中此剧毒?”
宫远徵沉默良久,“不会。”
宫子羽冷笑:“那每日按时服用百草萃的执刃和少主都因送仙尘而死,我是不是应该对制作百草萃的人问责呢?”
见他咄咄逼人,宫远徵镇定自若,充满了和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着。
“宫门上至长老,下至夫人,多年来一直服用我亲手研制的百草萃以及其他丹药,从未出现过半点差池。事发之后,我也重新检查过药房里的百草萃是否有问题……”
“是吗?那检查后的结果是?”
“没有问题。”
宫子羽微眯双眼:“那就又绕回来了,我父亲和兄长怎么会中毒呢?”
“百草萃由我负责研制,并由我亲自安排人按份例送往各宫府邸,但这之后皆是由各自的仆人伺候服用。不如,羽宫主好好查查你们羽宫的下人,也许会有惊喜。”宫远徵游刃有余地推了回来。
宫子羽压下心头的怒气:“羽宫的下人,我自然会查。”
宫远徵反唇相讥:“你确实该查,可不要无凭无据空口栽赃我们徵宫。”
宫子羽静静地盯了他一眼,铿锵地留下两个字,“放心。”
李相夷并未掺和这两位的交锋,他早已转向另一边研究起宫唤羽的尸体,与宫鸿羽不同,他未曾有中毒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死于是心口的刀伤。
可李相夷却摸上了他的脉搏,这动作吸引了宫远徵的目光,“有什么发现吗?”
“之前说灵山识童案的时候,你说你对龟息功很感兴趣,后来还研究过一段时间假死药是不是?”
宫远徵心神一凛,不由得严肃道:“没错,我研究过一段时间,只是很快后山月宫就送来了研究他们自己研究出的假死药-冬蝉草。我试验过,那药确实可以让人像寒冬中沉眠的昆虫一样,抑制呼吸,抑制心跳,血色全无,接近假死。”
李相夷会心一笑,“那你再看看,这位前少主身上有没有服用过冬蝉草的痕迹。”
“什么?!” 宫子羽惊呼道。
宫远徵怔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原来不是真死了啊,可惜可惜!
下一秒,他阴恻恻地笑起来,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宫子羽,你不是怀疑我和我哥吗?那这个好机会就让给你吧。这冬蝉草听起来厉害,其实不过是能抑制心跳罢了,但其他脏腑的生机是骗不了人的,只需用内力一探便知。”
宫子羽闻言心中的不安扩大,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咬牙道:“好,我来。”
说完他走上前,同样扣住了宫唤羽的脉门,不出意料地,他呆滞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冬蝉草的药效怎么解?” 宫子羽的喉咙又干又涩。
“三日后便可自行恢复,但若是用些手段,强行唤醒也不是不可以。” 宫远徵去旁边净了手,又随意理了理外袍,“这么大的事情我需要上报执刃和长老院,羽宫主也一起吧。”
李相夷不打算掺和到他们的家事中,但宫远徵却想拉着他一起,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宫远徵还是妥协了。
小半个时辰后,议事殿里坐满了人,就连宫紫商也被叫来了,宫唤羽已经连人带棺木也一同被抬了进来。
在等待长老们过来的时间内,宫远徵已经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宫尚角。
假死?调虎离山?
宫尚角将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
三位长老收到消息也很快赶到,看见殿中的棺木皆是不解,其中花长老脾气最是急躁,“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前少主的尸身为何在此处?”
宫尚角淡淡道:“月长老精通医理,不妨再仔细探探前少主是否真的已经身亡。”
月长老虽疑惑却还是依着他的话上前查验,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给他吓得不轻,“这…唤羽没死啊!”
“什么?老月?你说什么胡话呢?”
月长老严肃地看着其他两位长老,“这是服用冬蝉草后的效果,不会错,唤羽还活着。”
“简直是荒唐!” 花长老直接拍了桌子。
雪长老不善言辞,但不佳的面色同样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宫尚角道:“长老们还是先冷静一下。这冬蝉草是月宫秘密研发出的,除了徵宫应该在无人知晓才是。就连我都不知道这种药的存在,月长老可否知道,此药是什么时候流出月宫的?”
“这……” 月长老神情有些尴尬,“唤羽两月前曾找我拿过此药,说是有用,我并未起疑,就拿给他了。”
宫远徵立时嘲讽,“假死药这种东西月长老连问都不问就拿给他了?想来月宫私下里是没少给羽宫提供好东西吧?”
“你——放肆!” 月长老憋得满脸通红,又羞又臊。
“呵。”宫远徵满脸的桀骜不驯, “到底谁放肆还说不准呢。老执刃之死本就疑点重重,如今竟然查出宫唤羽是假死,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别是弑父——”
“宫远徵!” 宫子羽突然出言打断,他攥紧拳头平复好呼吸,“方才你说有手段可以唤醒少主是不是?不如就现在吧。”
宫远徵微微挑眉,眼里闪过暗芒,“好啊。不知长老们有意见吗?”
三位长老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意了宫子羽的提议。
宫远徵有些兴奋地搓搓手,反手掏出了几根银针,干脆利落地朝宫唤羽几处大穴刺下,看的月长老一阵心惊肉跳。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宫唤羽眉头紧皱,四肢也有了些许反应,看起来很是不适,却一直没有醒来。
宫远徵拿过旁边的一杯冷茶,果断地将水泼在宫唤羽脸上,任由茶叶粘黏在“死者”的脸上。
果然,下一秒宫唤羽就被着突如其来的凉意激醒了。
“唤羽,你……” 月长老欲言又止。
宫唤羽使劲睁开呆滞而混浊的双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宫子羽有些不忍,却只是背过身,并未多言。
月长老最是心软,尤其是面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走近扶起微微挣扎的宫唤羽,“唤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宫唤羽机械地环视了四周,抹了一把脸,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极力打起精神,故作惊疑,“我、我这是怎么了?父亲大人呢?”
雪长老面色沉沉,“老执刃已经过身了,唤羽,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昨晚……”
选婚当夜,刺客郑南衣被带到宫鸿羽的书房。
宫鸿羽手里拿着从郑二姑娘发簪里取出的字条,厉声逼问:“你刚入宫门,怎么会知道无量流火?”
震惊之余,他突然面色一凝,看了一眼自己发黑的手指:“这簪子?”
宫鸿羽按住自己的配刀,想抽刀却发现自己手脚震颤,配刀落在地上,他完全使不出内力,“为何……我会中毒……”
郑南衣抓住时机挣脱,捡起地上的配刀,发起攻击。宫鸿羽躲了几招,但因为中毒已深,内力尽失,很快不敌。
宫唤羽加入战局,故意装作也中毒的样子,不使内力。郑南衣砍伤宫唤羽,正当她要再次砍中宫唤羽时,一个停顿,噗的一声刺穿血肉,只见刀已经刺入宫鸿羽胸膛。宫鸿羽挡在宫唤羽面前。
宫唤羽击倒郑南衣,从她手中抢过刀,面对面插入郑南衣的心脏。
宫鸿羽和郑南衣同时倒下。
宫唤羽闭上有些发红的眼睛:“爹……”
此时的气氛死沉而压抑,寂静无声,空气如同被门外霜雪冻结。
“父亲为何突然要亲自审问那个刺客,并且不是在牢房,而是在自己房间?” 宫子羽陡然发问。
事情本就不在计划之中,宫唤羽这突如其来的质疑逼得脑中空白了一瞬,“子羽……”
“少主,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
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宫远徵都忍不住侧目,但他还是忍不住打断,“少主?如今我哥哥是执刃,哪里来的少主?!”
宫唤羽瞳孔猛缩, 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尚角,只见上头那人正襟危坐,气势逼人。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道:“是无量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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