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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行知回到家里，沙发上多坐了个人，他没见过，但郑女士难得笑得这么开心。

“妈。”

“说曹操曹操到。”

郑女士朝他招手：“过来，这是你柳叔叔家的女儿，柳林妍，刚从国外回来，成绩可好了。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会儿，记得吗？”

柳林妍见到谢行知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愣住。他那几近完美的轮廓，仿佛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般，修长的身姿更添几分超脱尘世的气质。

“郑阿姨，都过去这么久了，哪里还记得。”

“不急不急，有的是时间熟。”

“我上去写作业了。”他目中无人地说。

郑女士叫住准备走的谢行知，“妍妍要在我们家住几个月，下周转去你的学校，要好好照应她。”

谢行知冰冷的声音说：“她的成绩可以去一中，去北蔼大材小用。”

“都一样，竞争力还没这么强，没什么学习压力，女生就合适，何况你也在那，帮忙照应照应。”

“嗯。”谢行知懒得争辩，转身上楼听见身后的人说：“以后什么不懂的就问行知，他都会帮你的。”

“好，谢谢郑阿姨。”

-

谢行知一如往常把写好的作业放在桌边等郑女士检查。

今天郑女士带了一肚子话来，谢行知感受得到。

作业本一沾桌，郑女士就说：“这么跟你说吧，我希望你跟柳林妍能好好相处。”

“嗯。”谢行知手里握着书，眼睛在一排排字上略过。

“然后跟她结婚。”

闻言，谢行知视线一定，神色微沉，但这情绪只一瞬又消失，然后用平常语气说了声：“我知道了。”

郑女士欣慰地笑了声，抬手顺了顺谢行知的头发，“快点睡吧，别看太晚了。”

郑女士走后，他盯了书一会儿，又放下。

谢行知把手边的手机拿过来，手机壳被剥开，从里面拿起宋盛的照片若有所思。

-

次日，又是清晨的吵闹声，但这次，宋盛是被邻居的争吵声吵醒的。

洗漱完出门，旁边还在吵，宋盛站在门外，偏头光明正大看对面没吵赢在哭的胖女人。

房子属于老城区，开门就是带着青苔的石阳台，和上面摆放的各种花草，头顶只用来挂衣服的铁丝，宋盛的黑色体桖在上面随风摇晃。

女人没吵赢，被丈夫赶出来，身边还有两个邻居在哄。

门砰一声关上，胖女人控制不住颤抖着声音说：“他以前对我很好的。”

“婚姻嘛，看开一点。”

都是群事多的三八，宋盛父母婚姻关系因为时间长远出现的裂痕，不是说他母亲出轨导致就是说他父亲嗜赌成性。

其实就是两个合不来的人，生了跟他们合不来的儿子。

仅此而已。

胖女人看见宋盛还在看，指着他骂道：“杂种！你看什么看？”

“奥。”宋盛不以为然地说：“第一次看女人没吵赢，有点新奇而已。”

因为他家都是江女士吵赢，宋弛凡气得摔门而出。

“狗崽子！管好你自己家吧！”

“很好啊。”宋盛挑眉扬唇，自嘲似地说：“每天都在规律性发生争吵。”

“总比你们玻璃碴里找糖吃的舒服。”

“自不量力。”

“狗崽子！你说谁自不量力！”女人指着宋盛的背影大骂，“你就是个累赘！就是废物！给你妈爸丢脸！你爸妈才不要你！有妈生没妈教的狗东西。”

“烂废物一个，我要是你妈，因为丢人早跳河了！”

宋盛脚步一顿，心里拔凉。

“少说两句，他就是个孩子。”身边邻居觉得她骂得难听，扶着她肥大的胳膊晃了晃。

“我说错了吗？”女人来了劲。

“每天不务正业，跟他那个废物爹一样。”

宋盛紧捏着拳头，下一秒就要发作，耳朵里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他妈哪个猪头肉大白天扰民？”

“早上没刷牙就吵吵，臭不臭啊？我在楼下都闻着味儿了！”

“少他妈鬼哭狼嚎的，死猪头肉，你孩子优秀怎么没让你住上大别墅呢？真他娘的猎奇。”

“你！你谁啊！说谁……”

“略略略，不听不听，宋哥再不走迟到啦！”

女人暴跳如雷，如果不是两个邻居拉着，估计要从这二楼跳下去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他妈的，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两个狗崽子！你们给我等着！”

宋盛被余瑞这么一通，舒坦多了。

“你怎么在这？”

“刚好起早了，来看你起没，撞到这么个世纪大战，当然掺一脚。”

两人漫步走着，身后还有女人愤怒肮脏的辱骂声。

余瑞朝身后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说：“希望你双眼视线还是5.2能看清我对你浑身上下肥肉的问候。”

宋盛忍不住扬唇，“过分了。”

“哪里过分。”余瑞不以为然，“她刚才骂的我都听见了。”

“……”

沉默一阵。

死气沉沉，余瑞忽的大声感叹一句：“世界真美好！又是美好的一天！！”

宋盛无语地看他，他在旁边自顾自地笑，笑声渐小，肩膀的颤抖慢慢不是笑意带来的。

宋盛视线沉下来，没懂他情绪波动这么大的原因。

“余瑞？”

余瑞的哭泣声仿佛雷电，击中宋盛整个人，麻了好一阵都没缓过来，耳朵里断断续续接收余瑞的哭声和语不成句。

“她怎么能这么骂你。”

“用你原生家庭攻击你。”

“她才是没教养的东西。”

“宋哥从来不是没妈养的。”

宋盛痛苦地吞咽一下，余瑞一直捂着脸擦眼泪，看不清他的模样。

其实刚才女人骂他没什么，只是生气有人敢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但现在余瑞一哭起来，他就觉得自己好可怜，甚至也有点想哭，但出于颜面，硬生生咽下去。

“余瑞。”

“别理我，让我哭一会儿。”

宋盛按住他肩膀，“我没什么。”

他吞咽一下，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正常，“我不在乎我的原生家庭。”

“还有。”宋盛问出来自己都想笑，“你哭什么？”

余瑞肩膀颤抖，泣不成声，“我……我……”

“我心疼你。”

宋盛站在房屋阴影里，余瑞的影子却被晨阳拉长，他的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但宋盛觉得即便没有这耀眼的光辉，余瑞本身，就是那个自带光芒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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