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今天周五，主任巡查的日子。

宋盛坐在位置上盯着手里的手机，指关节处泛着红，脱了点皮，和上星期主任搬砖磨的差不多。

“主任来了。”

坐在后排开黑的男生喊了一声。

宋盛不紧不慢地把手机熄屏放进桌肚子里。

走到门外，郑主任下意识看向宋盛位置，他百无聊赖地撑着脸，脸上的伤十分刺眼。

主任蹙了下眉，“宋盛。”

宋盛抬起眼皮。

谢行知突兀地闯入眼睛里。

“主任。”

主任一回头，看见谢行知就笑，“检查？”

“嗯。”

主任又回头，脸色冷下来，命令道：“你出来。”

看了场川剧变脸的宋盛面不改色地站起来，与谢行知擦肩而过。

宋盛还没出门口，主任就贴着走廊栏板问他：“是不是又打架了？”

宋盛出来就靠到门边的墙上，站姿慵懒轻佻，“没。”

宋盛下颌线条还是不流畅，之前淤青在脸上有些骇人，像胎记一样，现在多了其他伤，倒不突兀了。

“我瞎吗？”主任指着他脸上的新伤，“这是什么？”

“那你还问。”

“你什么态度？”

吁了口气，生无可恋地说：“真没打。”

“那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摔的。”

“……”

检查卫生的谢行知：“……”

偷听的李景源：“？？”

郑主任盯着他，一言不发，在想他怎么这么犟。

不让他在学校周边惹事就不惹事，但弄一身伤回来。现在一问，没证据不说，还问不出个所以然。

“主任。”

两人同时偏头过去，谢行知检查完从后门出来，正走向他们。

“我作证，他摔的。”谢行知平静地说。

主任：“？”

“你？”主任眯起眼睛，“你怎么……”

“我看见了。”

“在哪？”

谢行知面不改色的跟他对视，“沙地里。”

“做引体向上摔的。”

真能扯。

主任半信半疑地看过去，“你大早上做引体向上？”

“锻炼身体啊。”宋盛不耐烦地解释。

“怎么摔的？”主任又问。

“脸着地。”谢行知扯道。

主任狐疑的目光又扫过来。

宋盛囫囵点头，“还滚了一圈，摔得很全面。”

“……”

郑主任迟疑片刻，叹了口气，他是不信宋盛，但很信自己外甥。

“以后小心点，看你摔的。”

主任看见他手臂上的伤，确实全面。

“回去吧。”

宋盛直接转身进去，主任跟谢行知一起离开。

-

下午，高二学生在多媒体室集合。

谢行知戴着学生会代表的袖章与前些天来检查的几位上级领导坐在讲座上。

这么一看，倒有几分领导风范。

宋盛一进门，谢行知眼神就挪不开。

光明正大地看着宋盛懒散地走路，找位置，坐下，最后无聊地靠着椅背，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行知？”

身边的女人叫他一声。

“老师。”谢行知点头回应。

“你的笔可以借老师用用吗？我的笔没墨了。”

谢行知把笔递给身边人。

她在自己的演讲稿上改了几处不满意的地方，又把笔还给他。

她看见谢行知手压着的字体工整赏心悦目的演讲稿。

“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是。”谢行知说，把手挪开让她看全面，“是几份方案里最满意的一份。”

“几份？”

“嗯。”谢行知耐心解释：“每次的演讲稿我都会写几份，从中挑出最满意的展现给众人。”

女人满意地颌首。

主任和校长姗姗来迟，入座后众人安静下来。

多媒体室采用阶梯式座位布局，前面横插一张长桌，坐得越后越高，宋盛坐在最后一排，抬眼望下去，一大片黑脑袋一览无余。

校长碰了碰麦克风，“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今天召集大家，是想跟大家陈述几个问题。”

“之前一直忙于公务，没能及时跟大家沟通，是我的失职。”

“那么下周，宿舍，食堂，教室，小卖部迎来巨大改善，更满足了你们对学习和生活的需求，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就是调班。”

“相信班主任已经跟你们沟通过，周末十二点前，我们会把通知发给各班主任，班主任会在班群里通知各位。”

宋盛根本没听校长在哔哔什么，想玩手机，但几个班主任就站在后面。

身边的李景源回头看了眼，又害怕地收回目光。

不耐烦地啧了声。

宋盛抬起眼皮，意外地跟谢行知对视上。

他不以为然地别开目光，看他后面黑板上的时钟。

怎么才过去十分钟。

发了会儿呆，他又看时钟，才过去三分钟不说，又意外地和谢行知对视。

“……”

跟李景源聊了点游戏话题，偏头看时钟，过去十一分钟。

跟谢行知对视。

趴着睡了会儿，被老师拍起来，迷迷糊糊地看时钟，过去几分钟没看清，但又和谢行知对视。

撑着脸又发了会儿呆，带着答案抬眸，不出意外地跟谢行知对上视线。

且每次谢行知都没有挪开的意思。

操。

宋盛懒洋洋地靠到后面，“谢行知有病吧。”

李景源托脸，颔首，不满地吐槽：“老盯我们这边。”

余瑞：“……”

余瑞实在想笑，谢行知化身终极跟踪器，视线死订在宋盛身上。

谢行知那个传闻。

已经是高一时候的事，那时候传的沸沸扬扬，却没一次蹦进宋盛耳朵。

几乎都是女生最关心这个传闻，最终被定义为他们的磕学研究项目。

时间久了，都有印象，但没人主动提起。

因为两个主人公一年来连话都没说上半句。

宋盛实在受不了了，得去厕所解决一下。

宋盛起身回头在几位闲聊的老师里找到自班班主任。

因为斜高的设计，后门需要走一段楼梯。

宋盛下楼梯前往谢行知那确认一眼，他果然还在看。

“……”

宋盛忍着朝他比中指的冲动，推开后门。

在厕所里吸了支烟，他又出来趴在栏板上吹风。

在脑子里捋他最近招惹过的人。

手里把玩着烟盒。

烟盒转了几十圈，烟都转晕了他也没想到招惹过谁。

宋盛这人奇怪，他不想记的人，眼睛过十几遍都记不住，但得罪过他的人只要见第二面，他连乳名都能给人家报上来。

不知道是谁哼着好汉歌出现。

看见自己的一瞬间，余光里的身影一顿，歌声也戛然而止。

宋盛本没兴趣的目光因为这个动作分过去。

旺财一脸怔忪。

宋盛看他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忍不住扬眉。

被旺财定义为挑衅动作，他情不自禁吞咽一下，打算换个厕所上。

宋盛现在没兴致兑现心里那个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的约定。

但看他避嫌似的要走，忍不住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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