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走

墨羽站在队伍里，心里有些发虚，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又被喊到前面来。

周围的人都排着整齐的队伍，大家或是低声交谈，或是安静等待。

队伍最前面是个老头，他正专注地摆弄着算盘，那算盘珠子在他的拨弄下不停地敲敲打打，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氛围里格外明显。

“哎，今天叫我们来这儿排队是干什么？”

墨羽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人。

“发月俸啊。”

那人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墨羽听到这个答案，心里一阵窃喜，可还是故意装作疑惑地问：

“我也有吗？”

“不然呢，你以为在这里白干啊？”

旁边的人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问题有些无语。

墨羽嘴角微微上扬，好不容易才压制住那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

他眼睛盯着前面的人，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还差三个人就轮到自己了。

他的目光不时地瞟向前面正在领月俸的人，耳朵也仔细听着老头的动静。

只见那老头每算完一个人的月俸，就会看一眼旁边的账本，然后旁边另一个人就会递上一个小袋子。

终于轮到墨羽前面的人了，老头依旧是熟练地拨打算盘，眼神专注，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移动。

算完之后，老头抬起头看了墨羽一眼，旁边的婆婆拿起一个小袋子递过来。

“你这个月，二钱银子，6000文，各种津贴还有一些补助都算进去的。”

婆婆说道。

“谢谢，谢谢婆婆。”墨羽赶忙接过袋子，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你倒是这回难得客气。”

婆婆笑着打趣道。

墨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紧紧地攥着手里的袋子，那里面装着他这个月的辛苦钱，让他感觉无比踏实。

他想着这些钱可以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或者买些自己一直想买却没舍得买的东西，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有些零散的，还有一些碎银。

不过碎银也就小的多，也是，但是这笔钱的话，确实也比原来在府中要阔绰一点。

在府中每个子嗣都是有月奉的，上头爹爹扣的钱，说是什么文墨书宝也是需要花费的。

后来又骂自己浪费，原本每月定的二两银子也就被扣了去。

墨羽并不在意这些，他只爱好一些书画，能够报销了一些书画的钱也就够了。

即使是转售二卖的他也能接受。

有总比没有的好。

今日午后，墨羽难得迎来了休假时间，仿若在忙碌的生活中偷得了半日清闲。

他与住所里的人打过招呼后，便满心欢喜地出门了。

这个月能领到月俸，让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劳作总算没有白费。

墨羽沿着街道漫步，一家家书肆映入眼帘。他怀揣着对文墨的热爱，接连走进了好几家书肆，然而最终却都无奈地退了出来。

这其中的缘由，还得从他过去在附中的经历说起。

在府中时，虽然过得憋屈，但每月总能得到一些文墨用品，勉强能满足他对绘画的热爱。

可如今，情况却大不相同。

刚一进书肆，他就被一种纸吸引住了目光，那正是他曾在尊母书房里见过的宣纸。

那宣纸质地细腻，纹理均匀，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瞬间着迷。

他是真心喜欢，心里就像有只小鹿乱撞，恨不得马上拥有。

可一问价格，却把他吓了一跳，一刀（120 张）竟然要 15 两银子，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看向元书纸。

元书纸的质感也不错，在文人中也颇受欢迎。

但当得知元书纸一刀也要 5 两银子时，他的心又凉了半截。

他摸了摸身上仅有的二钱银子，深知无论怎么凑，都不可能买得起这两种纸了，更别说还要购买笔墨。

想到这里，墨羽心中一阵苦涩。

他家中虽不至于穷困潦倒，但委屈却在日积月累。

那些随手就被转送他人的物品，虽然在家族日常的消耗范围内，还不至于让家人把他当成废物般对待，但这也让他感受到了自身地位的卑微。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墨羽想起小时候，绘画曾是他最热爱的兴趣爱好。

然而，自从母亲纳了小夫之后，一切都变了。

母亲不再关心他，对他的爱好也置若罔闻。

只有逢年过节时，母亲会当着众人的面赏赐些东西。

那时得到的赏赐还算丰厚，他便一点点攒起来，让下人帮忙买些文墨用品，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爱好。

对他来说，绘画早已不仅仅是一种爱好，更是他在这压抑生活中的精神寄托，如果不能画画，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日子。

最后，实在没办法，墨羽只能和书肆老板讨价还价。

最终，他选择了毛边纸。

可这毛边纸的质量实在差强人意，颜色发黄，纸张粗糙，还有些陈旧的味道，就像被岁月侵蚀过一般。

但他也只能无奈接受，墨羽又去挑选笔墨。

每一支笔、每一块墨，他都往最便宜的里面找。

当他看到那些最便宜的笔时，心都凉了。

那些笔毫毛稀疏，笔杆粗糙，简直没法用，可即便是这样，最便宜的也要 30 文。

他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支中规中矩的笔，价格却要 400 文一支。

这让他心疼不已，但为了能继续画画，也只能咬咬牙买下。

付完钱后，墨羽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把那些首饰拿去典当了，说不定就能买更好的文房四宝了。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他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很快清醒过来。

他现在住在摄政王的庇护之所，那些首饰都是摄政王送给他的。

摄政王在宫中地位显赫，要是他把首饰卖了，肯定会被查到。

要是因此惹恼了摄政王，那可就麻烦了。

他可不想为了一时的冲动，给自己招来大祸，最后落得个得不偿失的下场。

墨羽心中满是无奈，只能看着那些精美的首饰，却不能用它们来满足自己对文房四宝的渴/望。

在他眼中，这些首饰此时都成了美丽却无用的东西，就像镜花水月一般，只能远观。

墨羽曾经偷偷藏了一些私房物品，现在还放在他原来的房间里。

自从他离开后，那个房间一直空荡荡的，没有人敢随意乱动。

其实，他的母亲心里是明白是非的，故意给他留了这么个空子。

以他那点微末的本事，要是母亲真的要阻拦他，他根本不可能从宫中逃脱。

或许，那次他误闯摄政王的地方，从一开始就是命运的安排。

母亲也曾真心照料过他，可人心终究是复杂的，感情也瞬息万变。

在摄政王眼中，或许他只是众多孩子中的一个，而且还是最胆怯懦弱的那一个。

既然他要离开，母亲也不会阻拦，走了就走了，别再回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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