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璃月心中顿起嫌恶之意,思忖与这等污/秽之人多费口舌,实乃自降身份之举,便是严词呵斥亦觉污了自身,遂生不屑之念。
正值其时,那管事之人于一旁忙碌不迭,忽见这般情形,直唬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忙不迭地踉跄奔来。
四下众人瞧出不妙,亦皆默默跪地,一时间周遭寂然无声,唯闻众人轻浅呼吸之音,气氛凝重压抑,仿若乌云蔽日,令人心头沉闷。
凤璃月凤目含霜,冷冷言道:
“速将此数人依宫规发落,拔了她们的舌头。本王往后再不愿听闻这等恶语,这管事的亦是怠惰失职,竟教出此般毫无体统之人。”
言毕,轻甩衣袖,翩然转身,不再顾盼。
俄顷,便有两名身姿矫健、英气逼人的女将大步趋近。
其面容冷峻如冰,行事干脆利落,仿若鹰隼捕雀,径直擒起那几个肇事之人,拖拉着往宫规惩处之所而去。
那几人早已吓得神飞魄散,瘫软如泥,口中因惧怕而噤若寒蝉,唯留那绝望双眸中满是无尽悔意。
听凭自身被拽入那莫测惩戒之地,唯余地上一片狼藉足迹,似在诉说着这一场宫廷波澜之尾声。
凤璃月神思缥缈,蓦地念及今朝早朝诸般情状。
往时,朝中政务多由其一手操持,唯宫闱宴乐盛会,因皇太女之尊位与礼仪成例,方需其亲往。
今晨临朝,她方得机缘于朝堂之上尽抒胸臆。
但见其身形端直,亭亭玉立于朝堂之上,然其所发之语,初起若星汉灿烂,貌似耀目却难以把捉,皆为些驰于九霄、渺无边涯之遐想言辞,好似浮游于云雾之间,空幻虚浮,教人难以领会其真意。
再闻其后所陈,亦多系些不切实务、于朝政毫无裨补之论议。
却怪哉,那些朝堂公卿,素日里皆以聪慧贤能、辅国理政自矜,此刻竟似丢了魂魄,纷纷点头,口中喏喏称善,一味盲从附会。
凤璃月心内暗自揣度,这般大臣素昔之精明强干都遁于何方?
缘何今日竟如此昏聩,仿若被迷障遮了心智,对这等无益之言语亦趋附不迭,真真叫人纳罕。
“殿下,待细细算来,不过数日光景便是祈雨之期了。
想这今年之祈雨盛事,自当隆而重之,大肆操办一番才是。往昔岁月,皆因办得简略草率,殊失大体。
且观近些年,旱涝之患交替频仍,民生凋敝,苦不堪言。若能借祈雨大典以抚民心,实乃当下之急务。”
一位老臣面容肃穆,言辞殷勤恳切。
凤璃月正自神思幽远,仿若超脱于尘世诸般纷扰之外,对周遭情状浑若罔闻。
却值那皇太女于此时冒然发声,高声言道:
“既如此,何妨另起一座雄伟华殿,专作祈雨佳节之所用。
如此行事,方能尽显我朝对祈雨之虔敬尊崇,亦足彰皇家赫赫之威。”
言罢,眉梢眼角尽是得意之色,似已遥见那新建宫殿金壁辉煌、壮丽非凡之景。
凤璃月柳眉轻颦,竟是半分眼神亦吝于赐予皇太女,只轻轻启唇,声虽幽淡却似洪钟震响:
“呵,此般行径,不过是竭民力、耗民财之举,徒令百姓困厄,又有何益?
祈雨之事,但依旧日成例,合乎礼仪法度便罢,何须这般铺排奢靡,挥霍无度。”
言毕,微微扬起下颌,神色清冷如霜雪,周身气度森严,令四下众人噤若寒蝉,不敢轻言一语。
“明日城中治安情形恐有不佳,殿下以为是否当另设专一署衙?专司缉拿管束那民间为非作歹之宵小恶徒,以保百姓安宁,市井清平。”
一位臣属小心翼翼地进言,神色间满是忧虑。
凤璃月闻得此言,莲目轻移,转而凝视皇太女,目光中深意暗藏,其意昭然。
自是期望皇太女能于此关键时刻应对作答,也好借机一探其才略深浅与施政见地。
皇太女见状,心中似早有定见,毫无怯意,竟颇为大胆地启齿言道:
“既已如此,依朕之见,当行杀一儆百之策。若有那周遭之人竟敢隐匿包庇恶徒,不妨先将其邻里尽皆惩处,以儆效尤,而后再斩作恶之人,看此后谁人还敢罔顾律法,肆意妄为。”
言罢,神色间尚有自得之意,似对自己此般雷厉手段颇为满意。
凤璃月听得这等酷烈言语,心中不禁怒火中烧,却又强自按捺。
暗自思忖,真不知那些平日教导皇太女的太傅们究竟是如何传授课业的,怎得教出这般只知严刑峻法,而罔顾仁恕之道的性情来。
只盼莫要叫她察觉这些太傅们成日里只教皇太女死记硬背些四书五经的条文,而不通晓经世致用、宽严相济之理,若果真如此,那可真真棘手难办,恐日后于这治国理政之上,多生波折。
“蠢材!这治安之事本就是分内职守,现今竟管治无方,还欲另起炉灶设立新衙署,岂不荒唐可笑之极?”
凤璃月柳眉倒竖,杏目圆睁,猛力一掌击于桌案之上,只闻“啪”的一声脆响,那案上茶盅亦随之颠动晃摇。
皇太女被这猝然的喝骂与拍案之声惊得花容失色,身/躯一颤,原先天真灵动的双眸唯余惶恐与懵懂,怔怔地望着凤璃月。
面上尽是惊愕之态,仿若全然不明凤璃月缘何盛怒如斯。
而那率先提议设立单独部门的朝臣,见此情形,双膝一软,“咕咚”一声拜倒在地,身躯瑟瑟发/抖,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凤璃月强抑心头怒火,缓舒一口气,耐着性儿徐徐说道:
“本王思忖,目下情形绝非靠新设衙门便可化解。
须得沉稳筹谋,万不可鲁莽行事。
且先传谕京兆尹衙门,令其整合现有一应兵丁差役,将那散漫之众好生整顿调配。
拣选精明干练之人,悉心规划巡防路径,安排值守班次,定要疏密合宜,不得有毫厘差池疏失。
想当年太宗女君在位之时,亦曾逢京畿治安紊乱之际,彼时太宗圣明果决,谕令地方官员竭力优化城防布置,大力加增日间巡查之勤,严守夜间宵禁之制,军民同心,朝野协力,未及数月,京畿之地便重归太平,再现往昔之宁和。”
凤璃月稍作停顿,美目之中透出一抹威严与决断,续道:
“再者,速命人张贴告示,晓谕全城百姓,但凡有能举发作奸犯科之人者,一经查证属实,即刻赏银百两。
若所呈线索关乎大案要案之关键关节,更可破格封爵赐地,以此厚赏激励百姓襄助官府整饬治安之热忱。
忆昔汉武帝之世,匪盗猖獗,为肃清盗患,武帝颁下悬赏令,赏格颇为诱/人。
一时间,诸多隐匿匪情线索仿若泉涌,那些盗匪于民众与官府合力围剿之下,纷纷束手就擒。”
言至此处,凤璃月微微扬声:
“同时,传命各坊正、里长,着其用心督领本坊里百姓联防自保。
以十户为一甲之制,令其相互督察、彼此帮衬,一户有难,余者九户当倾力相援。
若有胆敢窝藏罪犯之人,便依罪连坐甲内众人。
此制仿若当年商鞅变法所行之连坐法度,虽则峻厉,然于管束众人、防杜罪恶之事颇为得力,可使那奸佞宵小在这绵密联防之网下无处潜藏。
本王亦不会袖手旁观,自当亲率精锐侍卫,不定期巡行城中各处。
若察有玩忽职守之官吏、差役,定当严惩不贷,以昭炯戒。
待治安稍安之后,再细细思量权衡是否确有必要设立专职衙署。
如此施为,既能妥帖消解眼前困厄,又可免致劳民伤财、衙门冗杂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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