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绣球花园2

学姐突然停止了转圈，裙子和头发轻盈的飘荡起来。

学姐【虽然我不是百分百肯定啦，但我想，今天要是没有你陪着我，我大概不会表现得这么兴奋的。】

春也【……是吗？】

我反而觉得，不管何时何地，学姐她给我的感觉都是那么地放飞自我。

学姐【唔，怎么说呢……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我这会肯定会觉得害怕。嗯，会有一点害怕。】

这里的景色实在太美丽，太梦幻，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这时我会忍不住想，身处其中的我，真的可以回到我原先所在的世界吗。

春也【……啊——……？】

我脑子有些卡壳，感觉能理解，却又想不太通。

学姐【但，有你在身边我就放心了。我很清楚，我只要回到有你在的地方就好。】

……总觉得学姐刚才讲的话真是有些意义非凡，于是我便默默等待，等待她的下一句发言。

学姐【所以……嗯……反正就是，只要有你在，我就能放胆到远方去。】

春也【……！】

学姐【你能理解吗？我想表达的意思……】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千思万绪顿时涌上心头，但每当我想将之付诸言语时，总觉得一阵哽咽，不能成言。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尽是一些准确性不足的，也不合时宜的，一不小心还会招致对方的误会的，且不能充分表达我现在的感觉的，又不像是平常的我会说出口的话语。

可是我的内心忍不住想要，并迫使着我，必须对她的话做出回应，于是最后，我从牙缝里挤出的是这么一句话。

春也【我、想要、去理解。】

学姐【……想要理解。】

学姐反复念叨着我这句话。

……“想要理解”。话说出口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对啊，反过来讲，我这不是表达自己根本没理解吗？

学姐【呵呵。】

学姐笑了，我抬起不知不觉间低下的头，只见学姐迈着欢快的步子，直直往前走去。

学姐【真是搞不懂啊！】

春也【……什么？】

学姐【我现在的感受！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啊哈哈……】

学姐笑着说出这几句话后越走越远……一如既往地叫人捉摸不透。

不过至少，她看起来十分地快乐满足。

春也【呃，学姐？】

感觉她这么闹腾下去好像有些不太妙，于是我便从远处呼喊她。

春也【请小心别摔倒了……】

——？

……刚刚那是什么？

我完全没搞明白。

如果要让我用个什么词来形容那东西，我只能说那是一团影子。

那东西突然从地面钻出来，还没等我看清是什么，它便从学姐手里夺去了什么东西，然后又钻进地面消失不见了。

红色的雨伞跌落在那两旁摇曳着绣球花的道路上，而学姐就躺倒在中间被雨水渗透的泥地上。

春也【学姐……？】

我的脑海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但我马上回过神来，赶到了学姐的身边。

春也【你没事吧？！】

学姐没作声，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好像在盯着什么地方看，于是我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盯着的，是校服的袖子。

春也【咦……学姐……？】

——不对。

春也【你的手……】

学姐的左手手腕，连接着的部分——

——除了袖子空无一物，好似一个干瘪的气球，校服的袖子轻飘飘，软趴趴地垂了下来。

学姐望了一眼袖子，接着想要站起身来——可又一个踉跄，再次跌倒在地上。

沉默好似一道泥潭，把此时的我俩完全淹没。

学姐【……这下可糟糕了。】

学姐突然开口说道，她又完全变回了平日的那副样子。

——只不过，总让人感觉有些勉强。

学姐【我一个不小心跌倒了，果然还是不该太闹腾。】

春也【唉？我说，学姐……】

学姐【我没事的，谢谢你的关心。】

春也【学姐，你的左手。】

学姐【嗯？】

学姐歪着头，然后像变魔术一般从袖子里伸出左手。

学姐【左手？我的左手怎么啦？】

春也【……】

我本来有话想说，我本来有事想问，但我放弃了，断了这个念头。

无论说什么都是白费功夫，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墙壁实在过于厚实，将我拒之在外。

学姐的内心，仍然将我拒之在外。

春也【……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学姐【抱歉，让你担心了。】

学姐站了起来，她捡起地上的雨伞，然后回头向我说道。

学姐【来，我们继续参观吧，春也同学。我啊，还想走得再远一些。】

……突然感觉头皮发麻。

自从相识以来，我曾好几次觉得学姐她真是个怪人，是那种游离于常识之外的人。

但面对她，我头一次感觉如此地害怕。

学姐【春也。】

春也【……哎。】

学姐【你不走吗？】

春也【……来了。】

那之后，学姐又开始四处撒欢，所到之处总会发出欢呼或感叹之声，我们还一起拍了合照。

但我已经不知道，我之后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她才好。

白雾渗入绣球花园的每一个角落。有两个人在这雾中的花园漫步。

一个学姐，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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