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割裂了辩证法原则与辩证法自身,问题是辩证法原则即辩证法自身。
当然,现在这样回答仅仅只是回避问题。要想回答问题,我们需要先割裂了辩证法原则与辩证法自身——区分相对与绝对。
此时,我们认为辩证法自身是绝对的,辩证法的具体环节是相对的。
辩证法如水,具体环节如波浪。
蕅益大师以大海水作譬喻,风吹海水而有波涛起伏,但海水的湿性是始终不会改变的。(1)实相、真如被玄奘描述为体相相,但是并非对象性的存在,并非法相,虽然是正智的亲所缘缘,为正智所亲证,但是并非正智所变现的影像相分,而以“无相”、“非相非非相”为特质;归根结底,这是因为真如本身是体性,是唯识之性,而非唯识之相,是法性,而非法相。(2)
辩证唯物论认定绝对的总的宇宙发展过程,是可以完全认识的,即是说,客观的绝对真理是存在的。但绝对的总的宇宙发展过程,是非常广大,非常复杂的过程,在这绝对的总体的过程中,各个具体过程的发展都是相对的。各个发展阶段上的具体过程,都是绝对的总体的过程中的一部分。若把人类对于绝对的总体的宇宙发展过程的认识,叫作绝对真理,那么,人们对于各个具体过程的认识,只能叫作相对真理。绝对的总体的过程是各个具体过程的总和,绝对真理就是无数相对真理的总和。(3)
值得注意的是,被必然性概念所包含的各环节是具体的有限存在,因此这些事物是必然会被扬弃掉的,所以具体的某个有限存在的运动并不是黑格尔所要达到的必然性。他明确指出:“必然的事物就绝对地存在着,作为无条件的现实性。——必然的事物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通过一连串的情况作为中介而成的,换言之,它是这样,因为一连串的情况是这样……”而能满足“无条件的现实性”要求的事物,就只有这个涵盖了“一连串的情况”在内的运动本身,即作为大全的整体——一个全在的、无条件的、唯一的上帝。(4)
但是,当我们割裂了海水与海浪时,海水(不变的绝对)与海浪(无常的相对)之间是有矛盾的。
我们再次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如果将生灭之用与真如之体合成一体,那生灭心便没有差别,怎么解释作为所缘对象的万事万物的差异性?如果将真如之体纳入生灭之用,那它便是生灭的、变动的,怎么能是恒常的“如如”呢?(5)你们刚才不是说,大自在天的自性是常有的,它的阶段是无常的,阶段和它的自性是两种法。我们就问:这两种法到底是一体还是他体?如果你们说是一体,大自在天的自性与它的阶段无二无别,那无二无别的一体当中,不可能有常法的一面和无常的一面。(6)
解决方法是,海水即海浪,绝对即相对。
一即一切,是把整体与部分相等同。在这层意义上使用“一即一切”,强调了整体与每一部分的依存关系。组成一个整体的部分哪怕多得无法计数,缺少其中任一部分也意味着没有那个整体的存在。(7)“一即一切”,表明没有离开本体的作用,离开本质的现象,离开共性的差别。从而强调本体就是作用,本质就是现象,共性就是差别。(7)
一个事物是怎么样的,这与它是怎样具体地生成和变化的有关;它在它现实的生成变化过程中所实现出来的它的自然功能,就是它的本质。一旦这样来审视事物的本质,事物的本质就不再是一个抽象物、一个静止孤立的存在;相反,事物的本质是在其自然生成的运动过程中实现出来的,一个事物不是静止僵化地摆在那里,它总是在不断地实现着自己,而它的本质也就体现在它的这种自我实现过程之中。(8)如果从物的角度来看,似乎世界是由各各不同的万物构成的,然而,这所谓“物”只是活动(“事”)的不同方式,它的存在只是它的活动,它的活动关联着它的活动区域,活动者及其所关涉的区域其实都是这一活动的构成维度。(9)
阿赖耶识转变非常,种子刹那生灭,基体亦不成其为基体,这使得阿赖耶识显现为空性。(10)
具体的、相对的辩证法可以被扬弃,因为具体的绝对寓于相对之中,是相对的绝对。比如黑格尔唯心辩证法可以发展为马克思唯物辩证法。
但是,抽象的、绝对的辩证法是永恒的,因为它是空。
在黑格尔看来如果我们仅仅说“上帝是永恒的”,我们将只是获得“一个毫无意义的声音,一个空洞的名称”。因此,“只有宾词说出究竟上帝是什么之后,这个声音或名称才有内容和意义;空虚的开始只在达到这个终点时,才是一个现实的知识”。在此,我们获得黑格尔意义上的主体的另外一个内涵,即作为一个主词,或者说一个空洞的命名而存在的主体。这个主体,在黑格尔看来,这个主词只能是被“揣测”到的,显然“揣测”的说法表明了主体是预先被命名的,“揣测中的主体被当成一个固定的点,宾词通过一个运动被粘附在这个作为它们的支持物的点上”。
在此,主体变成了一个预先的命名,一个等待内容填充的形式。而这一主体的内涵显然与齐泽克所推崇的拉康的主体概念有了家族相似性。(11)
这种所谓“事物回到自身”的同义反复姿态实际上是一个命名。当我们将各种实证的特征综合在一起,我们仍然不会得到这个事物。要得到这个事物就必须为这个事物加上一个名称。例如,当我们说到某个人的时候,即使我们把这个人的所有实证特征都表达出来,我们仍然无法确定就是这个人,只有当我们说出名字的时候,这个人才被确定下来。(12)我们面对纷繁复杂的事物的偶然的发展过程,但是当我们来理解这个发展过程的时候,我们就回溯性地将这种偶然过程设置为必然性,而我们将之设置为必然性的时候,赋予它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并不代表任何意义,而是一个虚空的能指。(12)
如果按照上述黑格尔的思路——真正的必然性和现实性只在大全之中才能达到,那么只有在时空的终点、宇宙的尽头,一切的存在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这一“事后反思”的认识方式是黑格尔现实观最为突出的特点。(4)
引用文献:
(1) 《大乘起信论》之“一心二门”说
(2) 论欧阳竟无“空有无争”说的内在矛盾
(3) 李达 | 《实践论》解说:(22)绝对真理与相对真理的关系
(4) 陈良斌,王静:马克思对黑格尔现实观的批判与超越
(5) 沈庭 | 佛教真理观的近代转向——论欧阳竟无的真如观
(6) 《量理宝藏论》第36课
(7)七 因陀罗网境界门
(8) 亚里士多德的第一实体及其争论
(9) 学术丨陈赟:终极无为宇宙图景中的生活意义问题——梁漱溟哲学中的宇宙与人生
(10) 费轩 | 章太炎与哲学的“本体”问题
(11) 学者文集|夏莹:试论齐泽克对黑格尔“实体即主体”的拉康化解读
(12) 学术马苑丨李西祥:“实体即主体”:齐泽克论作为意识形态的黑格尔本质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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