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和伊斯兰哲学中的本质和存在（一）

一、历史概况

2. 在阿维森纳之前在法尔萨法的感受

3. 古典卡拉姆中的事物及其存在

4.阿维森纳论本质与存在

5.阿维森纳之后的现实主义和观念主义

6. 后期伊斯兰形而上学中本质的首要性与存在的首要性

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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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条目

一、历史概况

伊斯兰哲学对本质和存在的讨论贯穿其整个历史。我们可以找到早在公元九世纪一直到伊朗历史上卡扎尔时期（十八至十九世纪）的相关材料（Pourjavady 2019）。这个问题在当代伊斯兰哲学中仍然至关重要（例如，Tabatabai 2010）。出于本条目的目的，我们将主要关注九世纪和十七世纪之间的时期。那个时期可以分为五个情节。

第一集发生在伊斯兰的法尔萨法传统中，这是伊斯兰世界的哲学传统，植根于希腊语到阿拉伯语的翻译运动。因此，它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希腊新柏拉图主义和亚里士多德主义。这一集的主要主角是阿布·雅库布·金迪（Abū Yaʿqūb al-Kindī，卒于公元 870 年之后）和阿布·纳斯塔尔·法拉比（Abū Naṣr al-Fārābī，卒于公元 950-1 年）。

第二个情节位于伊斯兰哲学思想的另一个传统“kalām”中。卡拉姆作为一种平行的哲学传统，在很大程度上独立于希腊哲学而发展，具有自己高度原创的概念框架和一系列哲学问题。与本条目相关的主要卡拉姆流派是巴士拉的穆塔齐里派和阿什里派。古典卡拉姆在十一世纪初达到了发展的顶峰。

早期 falsafa 和古典 kalām 中对本质和存在的讨论在第三集达到了高潮：阿布·阿里·伊本·西纳（Abū ʿAlī ibn Sīnā，卒于公元 1037 年）的形而上学，他在西方以阿维森纳 (Avicenna) 的名字闻名。阿维森纳在对法尔萨法和卡拉姆的反应中发展了自己对本质和存在的看法。他对本质和存在的创新分析为随后在伊斯兰形而上学及其他领域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奠定了框架。

第四个核心情节构成了卡拉姆学者对阿维森纳对本质和存在的分析的反应，以及在解决该反应所提出的问题时对阿维森纳方法本质和存在的提炼。这一时期本质与存在关系争论中最有影响力的两位贡献者是 Fakhr al-Dīn al-Rāzī（卒于 1210 年）和 Shihāb al-Dīn al-Suhrawardī（卒于 1191 年）。

形而上学中所谓的“Razīan”和“Suhrawardīan”方法之间的竞争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后古典伊斯兰哲学中解决本质与存在之间关系所采取的方法。然而，从十三世纪开始，另一种形而上学趋势开始获得动力和影响力——本体论一元论。现实中的一切都共享同一个存在的这一观点对于伊斯兰哲学家如何理解本质和存在产生了有害的后果。本体论一元论最初由 Ibn ʿArabī（卒于 1240 年）和 Ṣadr al-Dīn al-Qūnawī（卒于 1274 年）在 Ṣadr al-Dīn al-Shīrāzī（卒于 1640 年）（也称为 Mullā）的著作中达到顶峰。萨德拉。

2. 在阿维森纳之前在法尔萨法的感受

显然，在阿维森纳之前，没有人明确接受伊斯兰法尔萨法传统中本质与存在的区别。例如，Abū Yaʿqūb al-Kindī 从未明确指出过这种区别。相反，他指出“存在”与“某物是什么”相同（Adamson 2002：306-307）。换句话说，对于 al-Kindī 来说，“to be”的意思是“成为某物”。当我们说杯子是时，我们的意思是杯子就是杯子——仅此而已。因此，金迪否认本质与存在之间有任何区别。

在阿拉伯语中，al-Kindī 的“存在​​”术语包括 anniyya（参见 Frank 1956）、al-ays（参见 Endress 1973：104-105）和 huwiyya（参见 Menn 2008：75）。鉴于在金迪的形而上学中，本质和存在之间没有任何区别，所有这三个概念都同等地指定某物是什么以及它是什么的事实——可以用更中性的英语“存在”概念来捕捉某物。因此，当金迪说上帝是纯粹的存在（anniyya faqaṭ）时，他的意思并不像阿维森纳后来的观点，即上帝的本质仅限于上帝存在的事实，不像其他事物的本质与它们的存在不同。相反，金迪参与了当代卡拉姆关于神圣属性的辩论。他认为上帝是“纯粹的存在”的立场相当于这样的陈述：上帝不具有任何与他的本质不同的属性（Adamson 2003）。

后来阿拉伯哲学中“存在”的常见概念是wujūd。它来自被动动词“wujida”，字面意思是“被发现”。人们在 falsafa 中与 Abu Naṣr al-Fārābī 首次广泛讨论了存在 (wujūd) 和存在 (mawjūd) 的概念。

法拉比认为存在可以从两种意义上理解。在第一个意义上，当我们说“马存在”时，我们的意思是马确实存在于我们的思想之外。从这个意义上说，正如法拉比（al-Fārābī）所描述的，存在是一种“第二可理解的”（maʿqūl thānī）。第二可理解性仅以我们头脑中的进一步概念为基础，而不是任何真实的对象（关于伊斯兰哲学中的第二可理解性，参见 Sabra 1980）。例如，“杯子”是我们脑海中的一个主要概念。它相当于心灵之外的一个杯子。但当我们说杯子存在时，我们只是指我们在“杯子”概念下所构想的东西在精神外世界中具有实例化。我们将在心灵之外具有实例化的意义上理解的存在谓词归因于心灵中的杯子的概念，而不是心灵之外的真实杯子。我们可以以同样的方式将存在的概念应用于我们希望的任何概念。例如，当我们说外星人不存在时，我们的意思是，当我们想到外星人时，无论我们想到什么，都不会在头脑之外实例化。

因此，尽管法拉比从未明确强调这一点，但存在的第一意义意味着存在至少必须与我们对应于事物本质的观念具有不同的含义（即在概念上不同）。 “杯子”和“人类”显然意味着不同的事物，但无论我们说杯子存在还是人类存在，我们心中总是有相同的概念：某物在心灵之外至少有一个实例化（Menn 2008）。

然而，法拉比并没有对事物的本质及其存在做出任何明确的区分。法拉比对存在的第二种意义的讨论明显地体现了他对事物是什么及其存在之间的形而上学区别的抵制。在这里，法拉比指出，存在相当于拥有我们思想之外的某种本质。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断言存在与真实的物体相关并且与它们是相同的。对于杯子来说，“存在”仍然意味着是一个杯子，因为“存在”指的是与我们头脑之外的杯子有关的本体论现实。 （门恩，2008）。

3. 古典卡拉姆中的事物及其存在

在古典卡拉姆中，有两种理论对事物之间的关系及其本体论存在于世界上的事实提出了问题。其中一种理论认为，物体 (dhawāt) 拥有超越其存在 (wujūd) 的某种本体论地位。

穆塔齐莱卡拉姆学派巴斯兰传统的几位代表认为，事物在上帝创造之前就已经是它们本来的样子了。上帝创造的唯一任务就是将存在附加到一些已经半真实的物体上。他看着他们并对他们说：“是！” （参见《古兰经》36:82），但他无法改变它们的本质。这一学说通常用“不存在的东西是一个东西”（al-maʿdūm shayʾ）这一口号来概括。表达同一学说的另一种方式是说，事物的现实（thubūt）在外延上比它们的存在（wujūd）更广泛，因为它也包括不存在的事物（Frank 1980；Klein-Franke 1994）。

现代读者可能会发现巴斯兰穆塔齐里派的不存在物体理论与迈农主义的形而上学之间有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例如，巴士兰穆塔齐里派同样使用意向性理论来建立超越存在的事物的现实。他们认为，神圣和人类的愿望和思想必须与其对象有某种联系或关联（taʿalluq）。然而，只有当愿望和想法与某些事物相关时，联系或关联才有可能。因此，我们需要假设一个独立的现实领域，其中包含我们所有的思想和意志对象，甚至在它们存在之前就包含了它们（Benevich 2018b）。

虽然不存在物体的理论没有明确地包括本质的概念，但它一方面提出了物体（dhawāt）及其事物性（shayʾiyya）和它们的存在（wujūd）之间的真正区别。事物在存在之前就已经是事物了。因此，事物的本质必定不同于它们存在的事实（Wisnovsky 2000）。

第二个相关理论更直接地解决事物及其存在之间的关系。巴斯兰穆塔齐里派认为，存在（mawjūd）是一种状态（ḥāl），它外在地属于世界上的物体。

kalām 的本体论传统上包括两种主要类型的实体：实体元素（jawāhir，传统上翻译为“原子”）及其偶然性（aʿrāḍ）。实质元素负责宇宙的物理结构、物体的构成及其空间位置。事故是实体（maʿānī），它们固有于实体元素及其形成的实体中，代表所有其他可感知的、有时不可感知的品质（Dhanani 1994；Frank 1978）。

巴斯兰·穆塔齐勒主义的代表人物阿布·哈希姆·朱巴伊（Abū Hāshim al-Jubbāʾī，卒于 933 年）认为，除了实体要素和偶然事件之外，还有某种东西，他称之为“状态”（aḥwāl）。状态是不可感知的、非实体的特征，属于实体元素或它们共同形成的实体。巴士兰穆塔齐里派通常通过声明国家既不存在也不不存在（ghayr maʿdūm wa-ghayr mawjūd）来表达国家的非实体性特征。不管看起来如何，这种说法并不违反排中原则；它仅仅意味着将存在和不存在应用于国家构成了类别错误。巴士兰·穆塔济里派强调国家非实体地位的另一种方式是，他们认为不能靠自己来了解国家。每当我们想到一个国家时，我们都会将其视为属于某物，而不是一个独立的实体（Frank 1971 and 1978；Thiele 2016；Benevich 2016；Zamboni 2023）。

在这些非实体国家中，巴士兰穆塔齐里派区分了许多类型，但我们可以只关注其中两种。首先，有些状态是建立在身体固有的事故基础上的。例如，欲望的偶然性（shahwa）存在于心脏周围的某个地方，并引起整个人类（jumla）的欲望状态（kawn mushtahiyan）。请注意，事故通常是可以被感官感知到的，但那些引起状态的事故却是不可感知的；我们无法感知欲望（Ibn Mattawayh，Tadhkira，415）。第二组事故通常被描述为无原因或无原因的。它们本质上属于事物。例如，占据空间的特征（kawn mutaḥayyizan）本身就属于实体元素（Frank 1978；Thiele 2016）。

现在，对于巴士兰穆塔齐里派来说，存在（kawn mawjūdan）被认为是一种属于事物的状态。与任何其他状态一样，存在与实体元素及其偶然性本身不同（zāʾid，字面意思是“附加的”），但它本身并不是一个实体。更具体地说，存在状态介于上述两组状态之间。一方面，存在是一种属于外在事物的状态。正如前面所讨论的，上帝创造了事物的存在。然而，另一方面，巴士兰穆塔齐里派否认存在是基于任何一种偶然，例如存在事物固有的存在实体（maʿnā）。因此，通过他们的国家理论，巴斯兰穆塔齐里派明确承认存在是与事物本身不同的东西，但他们不愿意假设任何属于外在事物的独特存在实体（wujūd）（Zamboni 2023）。

即使在穆塔齐莱学派内部，对于不存在的物体和状态的巴斯兰穆塔齐莱形而上学也有许多不同的反应。然而，现代和中世纪学者通常都反对它与阿什阿里派卡拉姆传统的形而上学。根据阿什阿里派的观点，事物在上帝创造之前并不具有形而上学的地位；它们是由上帝创造的。他们的本质和存在都完全依赖于上帝。阿什阿里派否认事物的现实与其存在之间存在任何外延差异，声称只有存在的事物才是真实的。为了回应巴斯兰关于意向性的讨论，阿什阿里派认为，我们“基于它们存在的假设（ʿalā taqdīr al-wujūd）”来构想不存在的事物，尽管他们的意思并不完全清楚（Frank 2000） ）。

除此之外，阿什阿里派明确否认存在与事物本身不同。即使是部分接受国家理论（aḥwāl）的阿什阿里派人士，如阿布·马利·朱韦尼（Abū al-Maʿālī al-Juwaynī，卒于 1085 年），也断然否认存在就是这样一种国家。为了回应通常用于支持国家现实的常见论点，该论点提出了“人类存在”和“圣杯存在”这两个句子中的存在概念之间的明显相似性，阿什阿里派认为这种相似性仅仅是口头上的（lafẓī）并且在现实世界中没有对应关系（Benevich 2018c；有关 Ashʿarite 本体论的更多信息，请参阅 Frank 1999 和 Frank 2004）。因此，对于阿什阿里派来说，事物的本质和它们的存在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4.阿维森纳论本质与存在

尽管古典卡拉姆对事物及其存在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广泛的讨论，但当代学术将本质和存在问题视为伊斯兰哲学对哲学史的主要贡献之一的主要史学原因毫无疑问，是阿维森纳对本质和存在及其对后来传统的影响的分析。

一方面，阿维森纳区分了事物的本质、本质或现实和本质（他的阿拉伯语概念是 dhāt、māhiyya、ḥaqīqa 和 ṭabīʿa；参见 Goichon 1937：30-32），以及它的存在（另一方面，wujūd）是他形而上学的核心特征。他支持区分本质和存在的主要论点是，我们可以知道事物是什么（人、马、三角形），而不知道它们是否存在。这一论点依赖于一种概念测试，该测试是阿维森纳本质主义类型的高度特征（Benevich 2018a 和 2022）。简单地说，阿维森纳的概念检验假设，如果 x 对于 y 是必要的，那么我们就无法在不设想 y 的情况下设想 x。相反，如果我们可以设想没有 y 的 x，那么 y 对于 x 来说并不是必需的； y 与 x 不同并且是外在的。因此，就我们可以在不知道事物是否存在的情况下设想它们而言，它们的存在与其本质是不同的（阿维森纳，评论和警告，121）。

阿维森纳广泛反对早期法尔萨法和阿什阿里派卡拉姆学者的立场，即“存在”意味着“成为某物”。他将这种立场称为陈述存在的歧义性（al-ishtirāk al-lafẓī）。接受存在模棱两可性的哲学家相信，在每种情况下，“存在”意味着不同的东西。对于马来说，存在就是作为马而存在；对于苏格拉底来说，存在就意味着作为苏格拉底而存在。阿维森纳否认存在的二义性。他采用了与我们上面刚刚看到的概念测试类似的论证：如果“存在”或“存在”与“成为某物”具有相同的含义，那么说马存在在语义上就等于说马是马匹。这不是真的。因此，“存在”不能等同于存在某物，即具有某种本质（[HA]，3：T3）。

在这两个论点中，我们可以观察阿维森纳如何从概念层面的分析过渡到有关现实的结论。两种意义（本质和存在）之间存在概念上的区别，导致阿维森纳得出这样的结论：存在真正的区别。然而，将阿维森纳对本质和存在之间的区别解释为真正的区别不应使我们认为他接受本质具有或可能具有某种超越存在的本体论地位。阿维森纳可能通过对相应意义的分析得出本质与存在之间的真正区别，但他从未在两者之间建立外延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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