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派尔潘）我于回忆中消散1

派尔潘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起了杀死瓦里尔的念头。不过那都无所谓了，因为现在自己即将真正地把她杀死。

从他被迫成为瓦里尔的侧近那一天开始，他的内心就承受着无尽的屈辱。对他来说，如果瓦里尔当初选择杀了他，都好过选择让他继续待在这个女人身边。在他眼中，瓦里尔多活一天，对他来说就多痛苦一天。所以，他始终都在寻找复仇的机会。

……

派尔潘缓缓抬起头，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向窗外。

精细雕刻的白瓷窗框反射的光异常刺眼，使得他条件反射用手挡住眼睛。当派尔潘将手挪开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派尔潘：欧普犹斯？

欧普犹斯：哎呀，这不是小派尔潘嘛……

欧普犹斯：怎么样，她戴上项链了吗？

派尔潘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派尔潘：是

派尔潘：不过……欧普犹斯，那项链究竟有什么作用？

欧普犹斯闻言只是勾唇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没有正面回答派尔潘。

随后，女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只留派尔潘一人在原地若有所思地伫立着。

在他心中的“杀死那个女人”的渴望，变成了“项链到底有什么作用”的疑惑，甚至是恐惧。他完全不清楚瓦里尔戴上项链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会不会由此波及到自己呢？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答应那个老大妈，早知道就自己找个机会亲手杀了瓦里尔好了。

……不，最开始就应该杀了她好了。

那派尔潘为何如此憎恨瓦里尔呢？

一切的根源，便是派尔潘曾受过的屈辱。

八十八星座的化身们，在成为“化身”之前，有相当一部分都曾是人类。派尔潘和瓦里尔便是其中之一。

派尔潘清楚地记得，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

瓦里尔：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身处破败的神殿中央，用染血的长剑指着自己的女人说了这样的话。

在她脚边的石制地面上静静地躺着的，则是自己敬爱的主人，珂儿瓦丝大人的冰冷的尸体。她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的眼睛已经再也睁不开了，白色的衣裙也渐渐被鲜血染红。派尔潘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敬爱的主人被人残忍地杀害了。

瓦里尔：成为我的仆人，辅佐我

瓦里尔：仅此而已。

瓦里尔：怎样，接受吗？

这谁能接受啊！

派尔潘表面佯装镇静，实际上双腿都在发抖。他实在是太恨面前这个女人了。尽管两个人之前都没有见过面，但单单是她杀害了自己的主人这一点就无法饶恕。

派尔潘：抱歉。

派尔潘：您不是我的主人，无权对我提要求。

派尔潘：我，派尔潘，只接受由珂儿瓦丝及她的家族成员所提出之要求。

瓦里尔什么也没说，或者是单纯不想说，她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被揉皱的纸丢到地上，示意派尔潘拿起来看看。

派尔潘捡起来，把纸展平仔细端详。

尽管自己身为任人差遣者，理论上没有学识字的机会，但派尔潘还是尽力辨认，以求看懂这张纸上面的字。

派尔潘：呵呵……还真是滑稽的命运呢。

派尔潘：把这身体卖出去，就再也没有赎回的机会了吗，哪怕是被选中也好像什么都没变呀……

纸上写的东西，大概是“新生的长蛇座化身派尔潘辅佐新生的室女座化身瓦里尔，作为她的侧近”这样的。

真是滑稽可笑的命运。

瓦里尔：所以，你别无选择。

瓦里尔：来，对我宣誓效忠吧，长蛇座的派尔潘？

派尔潘眼神微微下移，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珂儿瓦丝，又抬起头看看面前的那个女人。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瓦里尔杀掉珂儿瓦丝的理由，因为珂儿瓦丝死前的一句话让他很在意。于是，在这样复杂的心理状态之下，派尔潘向瓦里尔问出了一句话。

派尔潘：我想知道您杀害珂儿瓦……不，我尊敬的主人的理由。

派尔潘：若是宣誓效忠，成为您的侧近您就能告诉我的话，我愿意对您宣誓效忠。

他顿了顿。

派尔潘：若是宣誓过后您也不会告诉我，请麻烦您将我亲手杀死。

派尔潘：我实在无法允许我自己去向珂儿瓦丝大人以外的任何人效忠，抱歉。

瓦里尔举着剑的右手臂放下了。

她只感觉这个男人的想法有些好笑，不过告诉他也无妨。这么想着，她才放下了剑。

瓦里尔：你现在是在向我提条件吗？

瓦里尔：算了，随你的便吧

瓦里尔：说来也可笑，珂儿瓦丝本来有机会逃，是她自己选择被我杀死的。

瓦里尔就这样平静地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不过，派尔潘仍然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派尔潘：我知道了。

派尔潘：虽然很难相信，但您也没有杀死我的念头吧？

派尔潘：就算我让你杀的话……想必您也不会同意吧？

瓦里尔点点头。

旋即，她又开口道。

瓦里尔：我杀掉珂儿瓦丝，完全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是她叫我来杀她的，信不信由你。

瓦里尔：而且还是你的主人，乌鸦座的珂儿瓦丝主动让你来辅佐我的。

瓦里尔：是接受还是拒绝，你自己决定吧——

瓦里尔：我可没说我对你没起杀心，至少在现在我还没那么干的时候做决定吧？

再次听到“珂儿瓦丝”四个字，派尔潘终于下定决心，他不会再犹豫了。

不管面前这个女人说的是真是假，不管自己有多么恨他，自己都要继续地待在她身边。

因为这是珂儿瓦丝对他下的命令。

于是，满腹愤怒和不满的男人，佯装屈服的姿态，虚伪地对那个杀人凶手宣誓效忠。

派尔潘：是。

派尔潘：我……我敬爱的主人，瓦里尔大人，我派尔潘在此……

派尔潘：宣誓效忠于您。

派尔潘走上前去，单膝跪在瓦里尔身前，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抵在胸前，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派尔潘：从现在起，我将作为您的侧近，长蛇座的派尔潘

派尔潘：……直至您陨落之时。

不过，他可没想就这么算了。

什么叫“珂儿瓦丝大人主动让她来杀自己”……这样的话谁会信啊，撒谎都不打草稿？派尔潘内心暗想，自己又不是傻子。

如果放弃生命这么简单的话，自己……自己……

自己早该死了。

如果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性命，那么这个从记事起就处于社会底层，一直低三下四、任人差遣的自己，难道不是早就该死了吗？尽管如此自己还是活着啊。

……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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