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级过得也很快。没有对新环境的不适应与中考的压力,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且快乐。尼采曾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回望八年级的自己,每一天都是翩翩起舞、无忧无虑的,每一天都是没有辜负自己的生命的。
时间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它缓缓地来到了2017年下半年,我带着对中考的憧憬与紧张来到了九年级。
考虑到即将到来的中考,几位老师一致决定开设晚自习,在离学校不到一百米处租了一间教室,每天两个老师轮流来看人,自愿报名。为了好玩,我自然也报了名。作为英语课代表(后面逐渐沦落为搬作业的傀儡/(ㄒoㄒ)/~~),我每天我总是能在学校把英语作业与他人合作写(抄)完,起到带头完成英语作业的模范作用,甚至这样,我的英语成绩还能长期保持在115左右。晚自习自然就用来解决数理化,凭借着并不聪慧但还过得去的头脑,我总是能在晚自习把一天的作业写完,回去洗个澡玩刷下QQ就呼呼睡大觉。那时的晚自习与其说是“学习”,还不如说是“吹牛茶话会”与“作业共享群”。还记得因为与几位同学说话而错过了物理老师的重点讲解,以至于一道讲过的原题我们几个都错了,发下来的试卷分别被打上了“极差”、“很差”、“特别差”、“差”的评语,看到后爆笑不止;记得上课前去买了几个麻叶果(本地特产)吃被物理老师看到而被痛批“吃个死!”我又是如何吃惊之余把麻叶果藏到袖子里;记得期中考试前一天,几个人围在一起复习历史,斯大林格勒战役、中途岛海战、阿拉曼战役、诺门坎战役等等二战中出名的战役脱口而出;记得晚自习最后一节课Judy突然来检查,发现同桌在抄我抄完的英语小作业本,愤怒地将我的小作业本扔在了地上。“是他偷过来抄的!”我脱口而出,不假思索地把同桌给卖了,因此得以避免被发现带头抄作业;记得晚自习结束后,结伴回家之时,班上一对情敌是如何互相口嗨,而其中一位又是如何怒不可遏,一拳将另外一位撂倒在地。
介绍一下我们物理老师——PJF。那时他并未像现在如此发福,时隔多年我仍记得第一物理课他是如何用带有浓重的当地口音(例如将滑读成fa,运读成yin,状读成zang,抓读成za……)的普通话上课,用最浅显的语言向我们揭示伟大物理学的分支——运动学。仅仅是第一节课,他便爆出了许多骚话,而他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也从未让我失望,总是能整出一些好活,用最骚的话讲述最基本的物理知识。他讲的骚话是如此之多,多的我能够专门记录三本《PJF语录》,现节选部分(万分之一不到):
有些学校一个班80多人,后面的人站起来用望远镜看。
就是要你错,不错怎么进步?我这张试卷可是处处机关算尽啊!
马德堡半球实验,这个球出名了,这个人没出名,嘿嘿嘿。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记了一首好诗,大势已去啊,同学们交卷子了。
李老板给光头强一本日记,叫他记自己砍了多少树,但是光头强记每天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被打死。
麻叶果是晶体。
吃多了麻叶果,吃得跟猪脑样的,月考又考得不好。
有的人喜欢把气压计写成测压计,你测血压啊?
“我是让你……”JST:“知道一下。”“知道一下,JST越来越聪明了吗,呆子。”
JST和LZR眼睛那么小,还眉来眼去,搞得你们和同性恋样的。
JST想吃麻叶果嗷,我下课给你买。
“老师,我们给你买东西吃,不是麻叶果。”“不要,给JST买点吃。”
木星?木星,最大的也最木!(意为笨)。
那边把那个奴隶扔到海里,可是他又没死,于是就叫死海。
……
Judy与PJF互动:
Judy在物理课上发表演讲:“你们一点都不自觉!每天作业都要我来和你们说!你们什么东西都要我管,我说了,中午一点半以后不许在班上喧哗!如果我出差或者生病出去一星期,那这个班上不闹翻了?叫你们每天中午都睡一下,省的上语文、历史课又想睡,课代表不会和老师说一下?我每天上课都是用生命在工作,我在那里死命地叫啊,喉咙都叫哑了。你们要多读点书,就是以后过得更好,懂吗?我有一个亲戚,表弟,毕业以后在北京一家医院实习工作,实习!你知道他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吗?50万!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我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这些都是他努力读书的结果!好了不说了,物理老师要上课了。”
此时PJF怒道:“说个死,我还要上ko(课)!”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有趣且不屈的灵魂,他在日常教学中常常恐吓我们高中物理是有多么难,他曾多次强调“计算器按来按去没有用的!到高中全是字母,没人用计算机,计算机早就被淘汰了,按按按你死也按不出来!”,令我们心惊胆跳,好好地学习物理,不然高中完蛋。他对我们的要求十分严格,记得一次期中考试,我考得很差,其中有几道他讲过的原题我都做错了。我至今都记得,家长会结束后,我妈是如何喷我“物理老师今天骂了你三次!一次说你退步,一次说你字写太飘逸,一次叫你注意点。每次都是第一个点你的名。”我内疚不已,正如PJF所言“这个题目讲了三次了,再不对,用法律武器来保护你吧!”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下次考试得了95分,他又来夸我字写得好看。
另外补充一下PJF与麻叶果的故事。刚来这个班第一天,他就发现我们很多人买麻叶果吃,便说了一句“吃个死麻叶果,天天看你们吃。”我们也发现了他对麻叶果的独特爱好,以至于一个课间,几个男生看到他在楼下,便对他大喊道:“麻叶果!”他当时只是笑了笑,而我们并不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刚一走到班级,他和蔼的脸色突然一变,骂道:“刚来你们这个班第一天我就发现你们喜欢吃麻叶果,吃个死,吃多了把脑子都吃木了,还喜欢喊麻叶果,刚刚是看到人多没骂你们,那个谁,你上来一下,我保证不打你。”叫到的是刚刚带头喊麻叶果的,他走到讲台上,PJF摁着他的头,叫他别躲,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红印子。
虽然学业变得更加紧张,但我和好友们去网吧的脚步从未停止。即使周末的时间被压缩到只有周日下午,可我们还是会去玩,暂时忘却学业上的压力。
按理来说,我们每次去上网的反侦察工作都做得很好,不应该被抓到,可是很多事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悄然发生了——战队的两位同学,A与B,晚自习逃课去上网,不幸被抓到了。
那是一个物理晚自习。那天在学校完成了作业的我感到身体不舒服,晚自习便请了假。在家休养之时,我妈接到了来自物理老师的电话,“你儿子在家吗?”他用嘶哑的嗓音问道,“在就让他接我电话。”我妈连忙把电话寄给我,我如临大敌般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挂断了电话,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第二天来到学校,我在同学们的描述中大致了解到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原来那天晚自习请假人数有点多,物理老师怀疑有人出去玩,于是便一个个地打电话询问请假的人做了什么。
早读之时,班主任Judy从门外领着两位同学——正是我战队中的A与B,来到了讲台上,大声向全班宣告,“这两个人昨天晚上去网吧玩被我抓到了,现停课三天作为处罚!”我一生都将记得,那个早晨Judy如何站在讲台上,用喇叭般喧闹的声音揭示着两位同学昨晚犯下的最幽暗的罪行,并告诫同学们要认真学习,好好读书,接着又说起了她那些亲戚通过读书发达的事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真的,我向你发誓,任何一个犯了错的人听到她的话后都会自我批评、自我反省、自愧不如,并对自己的卑鄙、无耻、下流感到来自心底的愧疚与悲痛,她是如此投入,热得沿太阳穴流下油腻的汗水都忘了擦去,而那两位同学又是如何低着头,接受着来自地狱魔鬼般的批评,我又是如何趴在课桌上,一口气也不敢喘,生怕Judy把我揪出来。“还好你们两个当时没叫我去上网,不然我肯定会去的!”事后我向这两位同学坦白道。
说到这,需要着重介绍这两位同学,都是咱班的传奇人物。其中一位七年级下生病休学了一学期,回来后常去网吧通宵上分,以至于熬坏了身体,他是如此热爱英雄联盟,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就在一区打上了大师段位(仅次于最强王者),导致我现在和他开黑时还常会因为技术不过关而被痛骂锐评;另外一位更是大仙中的大仙,他的成绩随着时间严格单调递减,所以高中就上了个师范类中专,四年以来“吃喝嫖赌”、“与赌毒不共戴天”,导致其一个学分都没混到,现在则痛定思痛,每天微积分、英语学习一个不落,为明年的专升本考试做最充足的准备。
而Judy早就看他俩不爽很久了,为什么呢?因为七年级的一次UEI合作课(二中美名其曰“锻炼学生口语”,实则坑钱没啥用的外教英语课)他俩就互相扔纸条,逐渐演变成一场世纪大战,而这一切都被窗外的那双偷窥全班同学一举一动的眼睛看到了——而这双眼睛正是来自于Judy,咱们班班主任,集权力、口才、美貌于一身的那个女人!天下班主任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喜欢在上课时偷窥、gank同学,而A、B两人也无可避免地被抓到,他俩的下场是如此惨烈,以至于多年以后,我再来回忆此事,我仍会回想起那节UEI下课后,Judy是怎样迅速冲进教室,一人给了一巴掌,用几近嘶哑的魔鬼般的声音呵斥道:“要不是看外教在那里,我早就进来把你们俩抓出去骂了!”接着便又是一顿奚落,直至下一节课的老师来了还没离开,下一节课的老师在诧异与惊恐中走上了讲台,听着她的演讲,看着她的表演,直至上课五分钟后才离开。
他俩被抓后,我就感到十分诧异——每次去上网的反侦查工作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虽然早就被我妈偷看我QQ聊天记录发现我去上网),记得每次去之前都要脱掉校服以防被认出;记得每次开机都要与网管周旋拉扯自己忘带身份证,其实是成年人……可为何还是被抓到?
《神探夏洛克》中有这样一句话:“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之后,无论剩下的多么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在排除了所有错误答案后,只剩下了一个选项:出现了内鬼。回想起之前老G注视着我走进网吧,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离去,Judy一直不让我入团,以及有意无意的提醒我“你少玩点游戏啊!”,我怀疑他就是内鬼。
不久后这个猜想便得到了证明。
周末,一些秃鹫钻进了办公室的阳台,啄断了金属窗栅,振翅搅乱了屋内凝滞的时光,礼拜一的黎明时分,城市从几个世纪的昏睡中苏醒,一阵温软的微风拂过,伴着早起的人们与浓浓的倦意散发出的气息。直到此时,我才敢搬作业进去,并且无需像最勇猛的人期望的那样,强攻残败的石砌加固墙,也不必如另一些人建议的那般,用双臂撞掉正门,因为只需一推,曾在这座府邸的过往岁月批改过无数作业的大门便会转着合页屈从退让。就仿如进入了另一个时代的域界,因为在作业堆积的桌子中,在权力藏身的空洞中,空气更加稀薄,寂静更加古旧,而事物在颓弱的光线下已模糊难辨。走在各类办公桌组成的空间中,那里的瓷砖败给了杂草来自底下的压力,我沿路看到上课的老师散乱扔下的书本、丢弃在柜中的试卷,以及几张粗木长桌,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题:必刷题、试题研究、中考必刷卷……我看到幽暗的光影间的一张桌子,那里便是Judy办公桌的所在,我搬着全班的英语作业给Judy批改,而此时Judy并不在。正欲离开之时,桌上一张摊开的小纸条引起了我的注意,定睛一看,上面是约德尔人老G特有的歪歪扭扭,形如雀爪,仿佛出自幼儿园小朋友之手的字:“老师,这几个人昨天去网吧……”之后便是我与几位好友的名字。
“真的被人举报了!”我眼前一黑,在心里骂道,“约德尔人真的是个小可爱,总是能整出让我眼前一黑的活,怪不得老师不让我入团。”再想起Judy有意无意的几句“你少玩点游戏……”以及在课上点我造句,“If I am happy, I’ll play computer games”她当众嘲讽我“你应该说If I play computer games, I’ll be happy.”一切的不合理变得合理了起来,一切的猜测均在这一刻得到了无懈可击的证明。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思想,想着既然已经被举报了,在即将与同学分别之际不如多去上几次网,而入团嘛,自然就与我无关了。而我也怡然自得,不用再藏着掖着,顾及Judy对我的威慑,可以尽情展示自己的“本性”,像风一样自由般地快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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