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心痒难耐

方晴他们到八宝斋的时候，时辰已不算早，本该门庭若市的八宝斋今日却稍显冷清。

两名店伙计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将大部分的客人都拦在了门外，有很多都是八宝斋的熟客。

掌柜的快步迎出来，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女人。方晴不动声色地勾了唇，这个叫华容的女人方晴昨儿晚上刚见过。

虽然她全程都没怎么说话，但在一众的花团锦簇中，方晴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无论长相着装，还是行为举止，这个女人都极对方晴的脾气。

华容神色从容，引着方晴一行人入了雅座，轻纱低垂，子意跟在洛尘身旁伺候，绫𡛟则侍立在帘外。

方晴：“华掌柜自去忙，不必招呼我们…”

方晴说。

华容：“是…”

华容应声退下，却也没敢离太远。

方晴对这里算不得陌生，沐云晴之前来过八宝斋，也是和洛尘一起，也是在这个位置，那是两人相识的第三年。

自从心中有了洛尘，沐云晴每年都会央着沐绾带她来晋城小住几日，八宝斋在晋城也是排的上名号的，沐云晴兴冲冲地邀了洛尘来这里品尝茶点。

沐云晴根本不知道，洛尘是这八宝斋的常客，只是洛尘喜欢的不是这里的茶点，而是这里的故事。

大厅中央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台子，也就半尺来高，八仙桌那么大，任何人都可以上那台子上说一段故事，如若说的好，不仅八宝斋东家有赏，有时连客人们也会赏。

洛尘最爱听一位瞎眼老妪说的奇闻杂记，每月逢七晚上，老妪会由一个小童领着进来，在台子上说一个时辰，洛尘场场必到。

小孩子长得快，大半年未见，明显高了，老妪却没什么变化，从第一次在八宝斋看到她，这么些年过去了，她竟好似还是最初的那个样子，依旧那么干净利落。

洛尘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瞬的愣怔后，神情转而不再平静。

今天不是逢七，现在也不是晚上…

方晴起身走过去，华容忙也过去，方晴对那老妪微微一拱手。

方晴：“劳烦嬷嬷跑一趟…”

嬷嬷：“不敢，不敢…”

老妪上了台，方晴回了座，洛尘的目光从老妪身上落回到方晴脸上，幽静的眸底潋滟着一池碧波。

洛尘：“主子…”

端起案上的茶盏递到洛尘手中，方晴眉眼里含着笑。

方晴：“嬷嬷的住处并不难找。”

洛尘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默默接过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当老妪略沙哑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洛尘已经收敛了神色，端正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丝丝漫不经心的闲适不觉间逸出。

方晴难得见他这般不设防的样子，像只慵懒的猫儿一样，平素沉寂的眼眸中依稀有光透出来，虽然脸色苍白了些，但这样的病态美反而使他清隽的容颜平添出几分魅色，勾着方晴的眼怎么也移不开。

洛尘自然察觉到方晴的注视，那样灼热的目光烫得他心尖发颤，直到她摸上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把玩，他再难装作若无其事。

洛尘：“主子…”

他已经努力克制了，但一出口气息还是不稳，洛尘有些慌乱地抬起另一只手，掩在唇边连咳了几声。

方晴抬眼，眼底隐着笑，之前怎么没发觉，他的脸皮竟然这么薄。

目光扫到他红透了的耳尖，方晴心痒难耐，真想摸摸，看会不会烫手，但毕竟是在外面，毕竟有这么多人。

方晴依依不舍地松了手，指尖却仍勾着洛尘的袖口不放，洛尘轻轻瞥了她一眼，随即捧了杯盏在手心里，强抑着不自在。

绫越：“主子…”

绫𡛟压低了的声音从帘外传过来，其实方晴刚刚有注意到她被华容唤到了一旁，两个人神神秘秘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方晴：“何事？”

绫𡛟挑帘进来，跪坐在方晴身边，迟疑着递过来一样东西。

方晴用余光扫过去，是一把折扇，两侧扇骨雕镂的甚是精致，流苏坠子上串着一枚翠荷，水润剔透，绝非凡品。

绫𡛟的神情里明显隐着什么，方晴不明所以，便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在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疑惑。

绫越：“这是涟公子的配扇…”

绫𡛟说。

方晴：“涟公子？”

方晴皱眉，绫𡛟以为她没反应过来，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绫越：“就是月茗茶室的那个涟公子…”

方晴当然知道是谁，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跟到这里来，偷眼看向洛尘，明明不是她招惹上的，她却莫名的就是心虚。

洛尘面色依旧，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们说的，反倒是子意，满脸的怒容，恨不能拿茶水泼在方晴脸上。

方晴又想叹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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