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自投罗网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腾翼低头走出来，冷不防被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程楠冻得双手揪着大衣裹紧身子，屈膝坐在地上，小腿交叉着，因为怕冷想尽量缩进上衣的下摆里，但是无论怎么缩仍无济于事，泛青的脚踝触目惊心。

　　头顶的灯光在他黑色柔软的头发上落下一圈黄色，被衣领挡着的半张脸沉静迷茫，腾翼的心慌了一下，明知故问地喊了一声：“谁？”

　　程楠缓缓地抬起头，水润的双眸闪着星星的光芒，哽咽地叫了一声“腾先生——”，透着无限的委屈和无助。

　　果然是程楠，腾翼又惊又喜，赶紧蹲下抱住他左看右看，关切地问：“怎么了这是？快起来。”

　　程楠低低地说一句“我冷”反而向墙角缩去。腾翼反应过来，连忙开门，想着把程楠抱进去，没想到小孩儿盼到救星，已经等不及了，一瘸一拐地贴着门框挤进屋去，室内的热气一下解冻了周身的僵硬，程楠甩了拖鞋，赤脚窝进沙发里，吸溜着鼻涕可怜巴巴地看着腾翼，像个要奶喝的小猫。

　　腾翼看着心疼，也不急着询问，西装革履地在厨房热了杯热牛奶端到小孩儿面前。“先喝了，暖暖。”程楠捧着杯子，小口喝起来，腾翼挨着他坐下，搓热双手，轻轻地捂住他冰冷的双脚，语气暧昧地在程楠耳边说：“一会泡个热水澡，这样就不会感冒了。”

　　程楠听话地点点头继续喝着，杯里的热气扑在脸上，慢慢地熏蒸出一层红晕，眼底潮润发亮，沾着残汁的嘴角半开半合，侧影中，程楠俊美无双，他那白晰的脖子，紧缩的双肩……每一处都令腾翼痴迷。

　　此刻，日思夜想的“肥肉”就在嘴边，他哪里还有“放下屠刀”的悟性。顾宜年不过是个小角色，之前的顾忌是他多年小心谨慎的习惯罢了，但是因为“程楠”，他破戒了。

　　程楠脸色苍白，身体被撞击得前后摇晃，他终于难抵心里的委屈和身体的疼痛，哭声由小变大，抽泣不止。腾翼进入程楠的刹那，精气神散去了一大半儿，像终于完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任务，松了一口气。

　　腾翼想小睡一下，转战卧室，再接再厉，于是简单冲了淋浴，裹好浴巾，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程楠，顺手扯下另一块浴巾，扔在程楠后背上，摸了摸他的头顶说：“你再泡会儿，可别睡着了，会着凉。”

　　程楠一动不动地挂在浴缸边缘，腾翼不放心，又叫了两声，仍不见动静，眉头一挑，蹲下去，伸手拨拉程楠的脑袋，心里暗叫：“坏了。”他赶紧将瘫软的身体扶起来，用浴巾随便一裹，将昏迷的程楠抱在怀里，于心不忍地在他额头亲了亲。

　　程楠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卷翘纤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一道暗影，装饰着他奢侈的容貌，嘴里喃喃不清，身体不时地抽搐一下，十足一个被惊吓过度的孩子。

　　此情此景令腾翼悔意渐浓，心里懊恼，等会儿人醒了，他该如何解释安抚呢？怀里的小孩儿抽泣一声，不明所以地往他怀里挤了挤，腾翼心疼地一拳砸在床上，烦躁地挠挠头，像个搞砸事情的愣头青，一脸听天由命的样子。

　　程楠渐渐恢复了微弱的意识，回想刚刚经历的一切，他的神经被电击一般，瞬间清醒，大睁着双眼，身子打挺，停顿了一秒，以火山突然爆发的姿态，从床上一步跳到地下，躲在窗帘后面，戒备地看着腾翼。

　　腾翼被这电光石火的速度吓得手一哆嗦，整个人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眨巴眨巴眼睛，抬屁股刚要下床，程楠一声尖叫“你别动！”，腾翼便半跪在床边，一动不敢不动，抬手冲程楠挥一挥，小心翼翼地说：“给你上点药，干嘛这么紧……”“张”字还没说出口，程楠便如一头被挑逗得发狂的小公牛一般，不管不顾，一头撞了过来，腾翼猝不及防，胸口挨了重重一下，仰面朝天的倒在床上，疼得他眼冒金星，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与此同时，程楠也被反作用力推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憋得通红，紧抿着嘴唇，张着的鼻孔发出“呼哧呼哧”声音。

　　“发什么神经！”腾翼缓过气来大吼一声，呲牙咧嘴的揉搓胸口。

　　程楠被吼得浑身一抖，本来就憋屈，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几滚，这下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抑着脖子，一声比一声拉得长，连咳嗽带抽噎，小脸儿瞬间被眼泪鼻涕糊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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