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试探（2）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感受到阳光扑面而来，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然而，背后的阴影却久久挥之不去，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我无法彻底放松。脑海中不断浮现黑衣人的身影，还有他那双充满恶意与戒备的眼睛。

回到御膳房，我靠在灶台边，双手撑在冰凉的石头上，努力平复情绪。火炉里的火焰依旧燃烧着，偶尔爆出几声轻微的响动，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不安。我闭上眼睛，反复回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更多关于黑衣人的线索。

忽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姑娘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年长的厨师端着一碗汤走过来，脸上带着关切。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累了。”

他打量了我一会儿，似乎对我的解释并不完全相信，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啊，有时候太过于小心，反倒会吃大亏。”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的确，如今的处境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因为恐惧就停下脚步。想到这里，我重新站直身体，坚定地看向远处的秦宫主殿。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弄清楚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能顺利推进。而在此之前，我还需要继续赢得嬴政的信任，让他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秦国的利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阳光逐渐西斜，将庭院染成了温暖的金色。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次向嬴政的书房走去。这一次，我没有再带任何多余的物品，甚至连糖醋排骨的香味也消失了。我知道，嬴政已经对我的现代智慧产生了兴趣，而现在，正是巩固这兴趣的最佳时机。

推开书房的木门，嬴政依旧坐在案前，手中翻阅着一本古老的竹简。看到我进来，他抬眼瞥了我一眼，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这么快就回来了？”

“陛下交代的事，臣不敢怠慢。”我微笑着回应，语气谦卑却不失自信。将之前写好的计划书双手呈上，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嬴政的反应。

他接过计划书，逐字阅读，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专注起来。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向我，眼中多了一份探究。“既然你已经提到了郭开这个人，想必对其也有所了解。那么，你认为该如何接触他？”

这又是一个考验，而且更加棘手。郭开可不是普通的权臣，他是赵国朝堂上最狡猾、最狠辣的政治玩家之一。想要接近并利用他，并非易事。

我凝视着嬴政，语速放缓了一些，但每个字都极为清晰。“臣以为，我们可以借助商贾为桥梁。郭开贪婪成性，若能提供足够的利益诱惑，必然会上钩。同时，我们也需确保消息传递的过程天衣无缝，避免引起他的怀疑。”

嬴政听完我的话，沉默了许久。书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窗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的最终判决。他忽然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指着某处位置，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郑重。

“办法可以尝试，但执行的人必须慎重选择。朕不希望看到因小失大的局面出现。”

听到这里，我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放松的笑容。这意味着，嬴政已经默认了我提出的方案，尽管仍有保留，但至少给了我更多的机会。

离开书房时，天色已然昏暗下来，星星稀疏地挂在夜空中，宛如点缀在丝绸上的宝石。我抬头望向天空，心里默默许下一个愿望——不管前方有多少未知的危险，我都会坚持到底，直到完成任务。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几乎融入了夜晚的宁静中，但却足够让我警觉起来。我迅速转身，目光扫过四周，可除了几棵摇曳的树影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然而，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越发强烈，像一根细针扎在背上，隐隐刺痛却无法忽视。我知道，今晚注定不会太平静。

书房外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我却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那黑衣人的存在像一根刺，深深扎进我的心里。他是谁派来的？嬴政本人，还是另有其人？这些问题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也更清晰。我猛地转身，手心攥紧了一块从袖中摸出的小石子——这是我在厨房时随手藏下的，现在成了唯一的防身工具。然而，身后依旧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树影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比正面交锋还要让人煎熬。

“你似乎很紧张。”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寂静。我循声望去，发现嬴政正站在廊柱旁，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他并未穿朝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玄色长袍，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贵族，而非一国之君。

“陛下怎会在此？”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还是忍不住向四周扫视，试图找到刚才那个黑衣人的踪迹。

嬴政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喝吧，御膳房特意为你准备的。”他的语气平和，甚至透着些许温和，但这反而让我更加警惕。这位帝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示好究竟是真心，还是又一场考验？

我接过茶杯，指尖触碰到瓷壁的温热，稍稍缓解了内心的焦躁。茶香扑鼻，混合着桂花的甜味与茶叶的苦涩，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然而，这香气却没能完全驱散我心中的疑虑。如果真的是毒药，那我只能赌一把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多谢陛下。”我轻抿一口，尽量控制动作的幅度，以免泄露自己的不安。茶水顺喉而下，滋味醇厚，并未察觉任何异常。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敢大意。

“你的提议不错，”嬴政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赵国并非唯一的问题？”

这句话像一枚石子投入湖面，在我心中激起阵阵涟漪。我放下茶杯，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试探性地问：“陛下的意思是……”

“齐、楚、燕、韩、魏，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嬴政的话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利刃般切割着空气，“若不能彻底解决内忧外患，秦国终究无法长久。”

他的语调虽依旧平静，但我能感受到其中隐藏的锋芒。这是警告，也是暗示。他不仅关心赵国，更在意整个天下的布局。而我，作为一枚棋子，究竟还能在他眼中存活多久？

“陛下英明。”我微微一笑，试图用恭维掩盖自己的心虚，“只不过，统一天下的道路漫长艰险，每一步都需要谨慎选择。赵国只是开始，而非终点。”

嬴政眯起眼睛，似乎在衡量我的话中有多少水分。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一句：“继续说下去。”

得到这个信号，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开始顺着刚才的话题展开分析。“齐国富庶，但国内矛盾重重；楚国疆域辽阔，却军备废弛；燕国地处偏远，难以威胁中原；至于韩魏，则早已成秦国囊中之物。若先解决赵国，再逐个击破，天下归一指日可待。”

我的话语刚落，嬴政忽然爆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如同冬夜里的一道寒霜，让人不寒而栗。“有趣。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些？但你说得对，赵国的确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他的语气骤然变得严肃：“至于你提到的郭开……”他顿了顿，犀利的目光直射而来，“朕会亲自派人去调查。若你所说属实，自然有赏；若不然……”他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

我明白，这既是一次机会，也是一个陷阱。嬴政的态度暧昧不明，他既认可了我的策略，又始终保留着最后的戒备。而那个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则让我意识到，这里远比表面看上去复杂得多。

就在我思索如何应对时，嬴政忽然做了个手势，示意侍卫退下。整座庭院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我们两人相对而立。他缓缓开口：“今晚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你解答。”

我心头一紧，隐约感到接下来的事情不会简单。果然，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从何而来？不要用那些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朕，否则，朕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的质问像一道雷霆劈下，让我的大脑瞬间空白。这个问题，是我最害怕、也最无力回答的。穿越者的身份一旦暴露，等待我的只会是死亡。

“臣只是一介平民，蒙陛下垂怜得以入宫效命。”我硬着头皮回答，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与此同时，我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石子，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局面。

嬴政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最终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气中：“朕期待下次见面，希望你能给出一个更满意的答案。”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双腿几乎瘫软。这一次，我又勉强过关了。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却愈发强烈。尤其是那个黑衣人，至今仍然是个谜团。

回到住处的路上，我反复琢磨今晚的对话。嬴政显然对我的来历有所怀疑，却又没有当场揭穿，说明他还在权衡利弊。而那个黑衣人，则极可能是某种特殊势力的眼线，专门负责监视像我这样的“可疑分子”。

想到这里，我决定采取行动。无论如何，都必须弄清楚黑衣人的底细。只有掌握了主动权，才能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宫殿中站稳脚跟。

推开房门的瞬间，一阵冷风迎面袭来，我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目光落在案几上，却发现那里竟然多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五个字：“你已被盯上。”

我的心猛然一沉，差点将手中的灯盏摔落在地。是谁留下的？这又是新的警告，还是另一起阴谋的开端？

我将纸条握成一团，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无论前方有多少未知的危险，我都必须坚持到底。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我，绝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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