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医院,心云迎出来,一看到苏诺语那苍白的脸色,无神的眼神,心中便猛地一惊,连忙快步上前,搀扶住她的手臂,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苏诺语充耳不闻,整个人都是呆呆愣愣的。心云担忧地不行,转而看向章华,问:“章公公,可是皇上责罚小姐了?”
章华一听,连忙摇头:“没有的事!皇上哪里舍得责罚苏大夫?我当时在殿外,也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可等苏大夫出来时,就是现在这个状态。皇上也担心得不行,吩咐了叫太医给看看。心云啊,你可得好生照顾苏大夫。”
心云点点头:“章公公放心就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
说话间,心云将苏诺语搀扶进屋,章华也找了当值的太医,给苏诺语请脉。只是当太医诊脉之后,告知他们:“苏太医并无大大碍,只是受了些刺激,才会如此。好生休息几日,便会痊愈。”
章华听后,放心地点头,再三嘱咐了心云要好生照顾,方才离开。
等屋内只剩心云和苏诺语时,心云凑在她耳边,低声地问:“小姐,您突然如此,可是为了……公子?”
心云原也是随便猜测,因为除了这个因素,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会让小姐变成这样。一路跟着小姐走来,她对小姐的心性多少了解几分。小姐向来坚韧,无论经历什么都不会认输,无论什么困难,都不会将她击垮。
不料,当心云提到“公子”二字时,一直面无表情的苏诺语,竟突然流下了眼泪。
“小姐,公子怎么了?”心云追问。
苏诺语边摇头,边默默流泪,任凭心云如何问,她都一言不发。心云无奈之下,只得低声说:“小姐,那我先去外面待着,若是您有事,唤我便是。”
苏诺语缓缓地点头,坐在那儿,无声地落泪。
她心底真的好后悔,夜离曾经暗示过她无数次,可她都偏执地坚信那些听到的话。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竟因为心怀不轨之徒的三言两语,便误会了对她那么好的夜离。
如今,夜离身负重伤,生死未卜,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现在的她好想见他,好想立刻去到他的身边,她可以好好地照顾他,为他疗伤!可是她如今深陷这铜墙铁壁的皇宫,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出不去,而皇上那边只怕也不会允许她出宫。
苏诺语想起之前清然来找她说得那些话,心中猜测,这宫里十有**也是有默贤阁的人。可问题是,她该如何找到这些人?
就这样坐在那儿,满脑子胡思乱想,越想就越觉得心底对夜离有所亏欠。自从回来,那眼泪就没有停过。哭得累了,就渐渐起了睡意,不知不觉中,她便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待得心云进来时,正好看见苏诺语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本想着叫她醒来去床上睡,可又怕扰了她的睡眠,只得取来一件薄衫,轻手轻脚地搭在她身上。
睡梦中的苏诺语,回到了逍遥谷,她和夜离常去的小溪边。她站在那儿,看着小溪对面站着一个人,虽说是背对着她,可从身形上,她也知道那人是夜离。
她心中一喜,朝着对面大喊:“夜离,是你吗?你转过头来看看我!我是诺语啊!”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见是她,脸上原本的笑容僵住,取而代之的一脸漠然:“你不是已经离开这儿去皇上身边了吗?怎么还想着回来?”
“夜离,对不起!”她有些心慌,语无伦次地解释,“有些事我终于知道实情,白府的事和你一点关系没有。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我现在知道错了,你……还能原谅我吗?”
夜离摇摇头,失望地说:“当初那事我解释了多次,可你呢?你曾有过半分信任吗?你一意孤行,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贸然进宫。我身受重伤你也没想过来看看我,现在想让我原谅你?晚了。”说完后,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离开。
她在小溪这边无论怎样呼唤,他都不理会,甚至连头也不回。眼见他即将消失在眼前,她终于顾不上那么许多,微微提起裙角,便往小溪里走去。这溪水清澈见底,里面的鹅卵石看得一清二楚。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从她迈进去的那一刻起,原本极清浅的小溪突然涨水……
她不会水,眼见溪水越长越高,快要没过大腿,她惊慌失措,朝着快要消失的背影,高声呼救:“夜离,来救救我!夜离,救我……”
她本以为夜离无论有多生气,当她有危险时,都不会坐视不理。可这一次,她错了。夜离真的连头都没回,就这样消失在她眼前。
溪水还在上涨,她心如死灰,既然得不到他的谅解,也没有人来救她,那么就这样吧……
突然,她只觉得浑身一轻,似乎被一股力量给拉了上来,她心中一喜,开口唤道:“夜离,一定是你!你还是不忍心见我有危险的是吗?”
“丫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话的是那个长着龙角狐尾的小男孩儿。
她循着声音望去,猛然间眼前一片漆黑,方才那些小溪、草地、夜离,统统消失不见,又变成漆黑的一团,只在前方有一小块亮。她心里有些失落,难道这一次夜离真的生气了?连她遇险,他都能无动于衷……
“丫头,别在这儿庸人自扰!方才那些不过是你的梦,现在梦也该醒醒了吧!”小男孩儿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说道。
她不高兴地反驳:“你还不是我的梦!”
“你错了!老夫可不是你的梦!老夫只是现在功力尚未恢复,不得不在这儿跟你见面罢了!”小男孩儿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她哼一声,赌气地说:“既然方才那是梦,那谁让你来救我的?”
“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小男孩儿不悦地说,“你当初无论他怎么暗示,你都不相信,现在得知真相了,又在这儿后悔。有什么用?”
听他这么说,她原本是想辩解两句,猛地想起他总是以“神仙”自居,嗔怪道:“你不是说自己是神仙吗?你不是说自己是来守护我的吗?既如此,你当初为何不劝我?”
小男孩儿听见这话,连忙为自己开脱:“我是神仙不假,保护你也不假,但是,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也只能看到你所看到的,听到和你一样的内容。关于白府灭门,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哪里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我总不能欺骗你吧!”
“你到底是谁?”她突然问道。之前那次就想问来着,他到底是不是清然口中的雪玉。
那小男孩儿就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神秘地说:“老夫可不是什么雪玉!老夫乃雪玉之主!”
“什么意思?”她吃惊至极。
“老夫是玉魂!”小男孩儿说道,“老夫乃上古宝玉,世代奉命保护苏家人!所谓雪玉,不过是老夫将自己的精血投在其中,你父苏大同又倾其部分法术,锻造而成!雪玉一共有三枚,苏大同分别给了三大弟子。”
“你骗人!”她反驳道,“你方才说你只奉命保护苏家人,可我压根就不是苏家人,我是白府的人!至于苏大同,是我爹爹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祖!我身上有属于白府的雪玉,我是白府的人!”
玉魂朗声笑道:“小丫头,老夫是不会错的。关于你的身世,老夫早晚有一天会告诉你,但现在时机还未到,不能说,不能说。”
她将信将疑地听着这话,道:“不说就不说,我也没多大兴趣。”她对所谓的身世并不在意,反而更加在意旁的事,“你方才说得那么玄,那么我问你,夜离到底怎么样了?”
“丫头,你到底要老夫怎么解释?老夫一直和你在一起,怎么知道他好不好?”玉魂对她的固执有些无奈。
她一听这话,心头一酸,闷闷地说:“那你说我要如何才能出宫去找他?”
玉魂似是沉默了半晌,方才道:“老夫劝你,为长久计,还是留在宫里好。”
“你无能为力就直说,干嘛说得这么玄乎其玄?”她嘴一撇,有些不高兴。基本上,她对玉魂的话还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玉魂笑着说:“丫头,你这套激将法对老夫没有用。好了,老夫还要静心修炼。在老夫潜心修炼阶段,你若是有事想要找老夫,还是只能进入睡眠状态才可以。”他不忘叮嘱一遍。
她淡淡地嗯一声,没有回话。
玉魂看着她那伤心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多嘴:“丫头,褚哲勋的命大着呢!你实在无需这会就在这儿黯然神伤。”
她猛地抬头,周围空气中已一片清明,她心中有数,玉魂已经离去。这一次,她倒是宁愿他说的不假,夜离福大命大,一定会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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