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斯点击右上角“叉”掉面板,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飞快的身影扼住了声音。
那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黑色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里,将臂弯收的更紧了些。
那个仅与她有一面之缘的短发少女道:“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卡尔斯很不习惯,可又一次,少女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便松开了拥抱的双臂。
这是一个真诚,而又有分寸感的点到即止。
卡尔斯黯金色的眸转向她,似乎恢复了一点原有的光亮。
“我之前就想进来找你了,可有一位新来的玩家始终不让我来找你,说你可能变成了怪物,我又打不过她,幸好另一位玩家来了,”短发少女侧开身,让厄乐丝暴露在卡尔斯眼中,“幸好他来了,他可厉害了!”
虽然短发少女一直在夸赞身后的少年,可那崇拜的目光却从未在卡尔斯身上移开。
“还有,公主殿下,你真的好聪明,我以前就特别……”
话音未落,厄乐丝忽的抬步来到她身边。
少女像是忽然意识谁才是关于探望病患的主理人,也没将未尽之言说下去,而是在二人未注意时悄悄离开了房间。
厄乐丝演都不演了,面色崩塌,道:“不是?你怎么在这啊!”他原本准备看看是哪位那么疯,顺便来认识一下的,哪想到是老熟人。
卡尔斯觉得他傻,又有些累,便干脆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厄乐丝很快明白,这是卡尔斯第二次参加副本的时间了,她在这一点问题也没有。
公主殿下纡尊降贵再开金口:“你为什么在这?”
是啊,他自己在这才是最有问题的。
厄乐丝头都大了,这怎么说?说送蛋糕被别人一脚踹进副本了?还是说百渊大人非礼他,他一不小心沉迷美色自己掉进副本了?
忽的,灵光一闪,厄乐丝眼睛瞪大看向她问:“刚那家伙为什么喊你公主殿下?”
这回卡尔斯算是金口难开了,彻底哑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人无声对峙,厄乐丝坐在床边,撑着头望她,卡尔斯盯着被褥,选择性无视。
忽然,厄乐丝恍然大悟般。
卡尔斯咽下一口吐沫。
“我天懂了啊!!!我差点忘记这是角色扮演游戏了!!!你抽到公主身份了对吧!你们刚才是在代入角色对不对!”
这一番惊天言论分析完,卡尔斯听得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道:“你好厉害!”
厄乐丝自信补充:“你运气还挺好,没想到医院设定还有公主身份。”
“那这个公主身份是不是可凄惨了,比如年少被抛弃,独自外出闯荡,最后孤身归来,孑然一身,还有还有……”
卡尔斯看向他脸颊的伤疤,并没有第一时间递去纸巾,而是静静看了会儿,厄乐丝注意到她的视线,截住了话头。
他像个没安全感的小孩,下意识碰了碰先前留下的伤口,却摸到一片热乎乎又黏糊糊的血浆。
他原以为结痂了,忽然反应过来,是刚刚还原故事情节太过绘声绘色,太过神采飞扬,以至于拉扯到了伤口。
血液顺着脸颊留下,明明是轻的不能再轻的伤,他却无端觉着难堪。
这时,一只纤白的指尖隔空点了点他的伤口。
厄乐丝睫羽颤了颤,他抬眸。
只见,卡尔斯另一只手在她自己右眼绷带上圈了圈,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似乎有些骄傲,道:“厄乐丝,你脸受伤了,我脸上的眼睛受伤了,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她像个幼稚鬼一样询问,两湾月牙泉般莹澈的眸子纯真的望着他。
厄乐丝非常配合的问:“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们是全世界最适合做朋友的两个人!”少女眼睛笑得眯起,话语是与笑容相契的童真。
不,她本来就该这么天真的,毕竟她也才十五岁。
大抵是精神值降低了,刚受了伤,她人也不太清醒,于是孩子气的模样毫无保留。
厄乐丝搞不懂这句话之间的逻辑,她究竟是如何从伤口得到朋友这个答案的。
但厄乐丝很赞同。
关于他现实中的朋友究竟是谁,他短暂忘记了这茬。
而卡尔斯忽然这么幼稚也并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只是想帮助厄乐丝调整一下情绪而已,也不在乎他不开心的原因,并且人累的时候着实也更会展现真我。
但除此之外,她也的确想了解一下厄乐丝刚进门时露出那种表情的原因,她看到了的,在窗户上倒映出的少年短暂的“短路”。
但她不会现在问。
卡尔斯下了床,洁白的裙尾最后离开柔软的床榻。
“走吧,我想见见新来的那位朋友。”
“来了。”
……
等候区。
那坐了两女一男,分别是清洁工短发少女、白衣大叔和一位旗袍美女。
这三人中,最亮眼之人显而易见。
女人将落在眼前的乌发撩至耳后,抬眸时,眉梢眼角都是风情,扬唇时,柔媚入了骨。
端的是风华绝代、国色天香。
“这就是‘哪有南瓜灯’了吧,小友行事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啊。”她起身。
浅红色旗袍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白色丝袜包裹着那双笔直修长的双腿。
她来到卡尔斯面前,携一阵香风。
女人比卡尔斯高了半个头,似乎想已卓越的身高优势狠压公主殿下。
玉葱指穿过卡尔斯的长发,轻撩轻放。
“不过,小友怕是忘了,这是角色扮演游戏,每个人所做的决定都关乎结局,而你,差点把自己害死了吧。”
她的手落到卡尔斯身前。
“你好,蒂尔•玫落。”
未曾想,卡尔斯直接忽略掉了最后这句自我介绍,一把拍开这位玫落女士的手。
她露出的左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玫落,道:“我有把握,或者说,您有更好的方法让我这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在这家医院留下。”
厄乐丝原本在一旁抱着看戏的心态观察二人,此刻蒙了个大蒙,无法相信般看向卡尔斯:“等等,你说你身份是什么?”
可惜此刻没人理睬他,像是没料到卡尔斯如此的不留情面,女人面色铁青,她强颜欢笑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情急之下做得选择也未必正确,你说是不是?”
虽嘴上这样说,玫落心里却暗自吐糟,小丫头瞧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现在就这么着急撕破脸皮,待日后遇难,又将怎么办。
卡尔斯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道:“你放心,没人比我更懂‘做选择’了,至于后果,我自行承担,就不劳您费心了。”
在她儿时,教父会帮她处理一些她所不能处理的“选择难题”,允许她犯错。
年少时,她开始慢慢接手一切有关于自己的选择,教父不插手,不干预。
如今,她做的选择已能堆成一个百渊大厦,或许有人会为她承担错误风险,但她已明晰自己是否该出错。
儿时不懂事,面对草莓和芒果蛋糕,卡尔斯会说都要,她想都尝尝,即便明知自己吃不完。
教父纵容儿时的她,一向说“好”。
后来,他们乘马车无意经过一片残破之地,那也是卡尔斯第一次去拿双眼认真丈量这世界的每份土地,做得第一个选择,不,或许也算不上选择。
那里的人们吃不饱,穿不暖,日日靠乞讨为生,偶有富裕之人经过,会施舍一二。
卡尔斯送出了自己的芒果小蛋糕,又送出了自己的草莓小蛋糕,原本的二选一变成了全都要,如今手上却又一个不剩。
卡尔斯注视这份苍凉,她忽然意识到,那些自己浪费的蛋糕,可能是这些人们——她的子民,求之不得之物。
只可惜这里死气横生,早就无药可救了,他们的生命迟早会随时间一同逝去,她的教父大人更是早便料到此事,施以援手也成了天方夜谭。
再后来,卡尔斯就只买芒果小蛋糕了,这即是卡尔斯做的第一个选择。
但随长大始终不变的,是教父一直告诉她“人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卡尔斯一直在为这些零零散散的选择负责,她缝缝补补,将摔落的捧起,将捧起摔落的又捧起,她不允许自己选择出错,她也不能出错。
包括她要在这家医院留下,她承担此次行动带来的风险,她承担结果,她思考过,自己流浪汉的身份不至于影响全局。
对于她的评价——理智、薄情,或许后者一直是虚言。
玫落有眼力见儿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询问起了大家的身份牌。
“清洁工。”
“精神病患者。”
玫落也拍出自己的身份牌:“私家侦探。”
至于那位白衣大叔,自卡尔斯二人和厄乐丝出现,他狂热的目光便半点不加掩饰的一直落在后者身上。
之前短发少女未曾提到他,似乎是厄乐丝和玫落之后来的。
他马上反应过来,道:“法医。”
“还缺一个人没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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