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梦灵之怨

无悔殿。

　　秋初，寒意如同轻纱，轻轻笼罩。晨光还未全然驱散夜影。

　　窗外一株梨树伫立，本应在春日才吐露芳华，在秋初之际竟绽放新芽。梨花如雪，清晨微薄的光中，梨花在微风中轻轻颤抖，似是不胜这清晨的寒意。

　　这株冷天绽放的梨花名唤“冰姿梨”，是圣宫独有的梨树品种。

　　无悔殿内烛光昏暗，苏陌凉一脸倦意，昨晚她只浅眠了一个时辰，今天更是起了个大早。

　　红樱在她身后站着，桌案前跪着两名十五岁左右的女孩。

　　两名女孩十分貌美，肤如凝脂，面若梨花映晓曦，眉如远黛眸盈水，粉靥娇柔胜碧蕤。她们虽穿着素净，却难掩天生丽质智色。

　　“雪影，颜川。”苏璃月的声音冷冷，带着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你们二人今日起，便要前去东雪域为谍者，从此北刹域便没有你们二人的名字，你们可明白？”

　　“属下明白。”二者重重磕头，其中一名女孩道：“回帝尊，我颜川与雪影必将不辱使命，宁死效忠。”

　　苏璃月冷冷道：“刚才是你们最后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你们可知？”

　　“属下瑾记。”

　　苏璃月摆摆手：“你们出发吧。东雪域有接应你们的人。”

　　“是。”

　　待她们走后，红樱斟了一杯茶，奉给苏璃月：“帝尊大可放心，颜川和雪影是九重楼同龄中最出色的谍者。”

　　“只怕时间一长。”苏璃月接过茶轻轻一抿，“什么都变了。”

　　初秋的风意外地冷，颜川与雪影二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却没有瑟缩一下。

　　颜川回头，微微抬眸。

　　院楼的飞檐翘角下，古老的青瓦与梨花掩映，更添几分韵味。梨树的枝干蜿蜒曲折，苍劲而有力，托起这满树不合时宜却又无比惊艳的梨花。露珠在花瓣上滚动，宛如晶莹的玉珠，为梨花增添了一抹灵动的气息。

　　“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这样美的梨花了。”颜川低声感慨。

　　“走吧。”雪影眼色不变，满是漠然。

　　管它前路万丈荆棘，就算是踩满鲜血，也要走下去。这是她的使命，让梨花开在烂漫中，让圣宫的天，四季都有鲜花。

　　她无悔，也不悔。

　　秋季的狂风吹过，梨花簌簌落下，院落中都是梨花的花瓣，半空中肆意飞舞，狂风吹起衣裙，冰冷的空气中凝结着淡淡的愁绪。

　　风吹开窗户，带着花瓣飘进屋里。床幔上的轻纱被风掀起，带着冷意，吹拂床上人的脸庞。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一双漂亮的眼眸散发紫色的光。女孩半张脸上缠了纱布，脸上满是噩梦惊醒的恐惧。

　　“蒙蒙！”苏陌凉掀开被子起身，双脚踩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她浑身颤抖了一下，坐回床上，眼神空洞看着前方。

　　梦中，满天都是雄雄大火，烧掉了一切，吞噬了万物。

　　尖叫，恐惧，哭声，在橘色的火光中被淹没。

　　床上的轻纱突然掉落，如烟丝雾，飘落在苏陌凉脸上。

　　“啊！”苏陌凉尖叫。

　　叫声吸引来了门口守夜的两个丫鬟，她们闻声闯进房里，急忙跑到床边。

　　清儿问：“公主，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唤太医？”

　　苏陌凉摇摇头，忽然抓住清儿的手问：“蒙蒙呢？她在哪里？回来没有？”

　　清儿语气焦急道：“回公主，瑶雪公主他们还在找，很快就能找到的，公主您别着急。”

　　“不不不，先给帮我更衣。”苏陌凉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穿好衣服，清儿又给她寄了一件披风，苏陌凉就风风火火走出门，看到眼前的亭台楼阁，折返回去道：“清儿，你们带路，带我去落烟阁。”

　　“是。”清儿和泱玉跟在苏陌凉身后。

　　梨花落满地，带着一阵悠远的清香。

　　落烟阁，塘边。

　　时年在岸边站了一夜，没合过眼，他在水塘搜寻了一夜，都没有什么线索。

　　“时师弟，已经上下探查过了。”一个蓝衣男子无奈摊手道。

　　时年只是应付道：“好的，多谢江师兄。”

　　江村瑶也不恼，好脾气道：“别担心啦，寒乐师兄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时年心思不在其他，淡淡点点头。

　　江村摇叹息一声，继续在水塘边转悠。他和苏璃月同拜一师门，她唤苏璃月一声“师姐”，当年袁、苏两位师姐同时下山，他缠着跟她们走，此后一直留在圣宫。

　　他从小对阵法情有独钟，各种奇门遁甲都了然于胸。这次江寒乐他们失踪，疑似进入了某种阵法，江村摇对这种从未见过的阵法很有兴趣，不眠不休也要待在此处。

　　他摩挲着下巴，思索着事情的起末。难道是他的方向找错了？

　　江村摇想着想着，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公主，公主，您慢点，别摔倒了！”

　　“公主，您慢点，奴婢跟不上您了！”

　　……

　　只见一个女孩衣发凌乱向这边跑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

　　只见女孩突然摔倒在地，身后的两个小宫女吓坏了，急忙将女孩扶起来。

　　“公主，你没事吧。”

　　苏陌凉抬起头来。

　　清儿尖叫一声：“啊！公主，公主，您的眼睛！您的眼睛怎么了？”

　　苏陌凉的眼睛冒着红色的鲜血，整个眼睛都是红色，红血丝明显，很是骇人。

　　“来人啊，来人啊。”清儿和泱玉吓得尖叫。

　　离她们最近的时年立即赶过去，单膝跪地，捏着苏陌凉的脸查看，眉间蹙得更深。

　　江村摇这时也赶来，问：“怎么样了？”

　　“急火攻心。”时年语气沉重，“她本来眼睛就伤着了，这下更严重，治疗不当可能有损眼睛。叫太医来吧。”

　　“好。”泱玉听闻，立即跑去喊太医。

　　时年对清儿道：“带公主去偏殿先歇着吧。”

　　清儿点头：“是。”

　　“我不去。”苏陌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拿手揉了揉眼睛，指尖染上了粉红的血迹，眼眶四周也带了血。

　　清儿急忙递上手帕，苏陌凉接过手帕擦了擦眼睛，语气认真道：“我不走 我要找到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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