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悲怨魔女 上

一女婴在茅草屋中呱呱坠地，哭声打破了小村的平静。

憨厚的父亲流泪了，是幸福的泪水，他得到了一个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儿；亦是悲痛的泪水，却同时失去了她美丽、善良的妻子。

父亲为其取名阿莎，那是他活下去的希望，也希望她能像自己的妻子一样美丽、温良。

父亲在悲痛中养育着小阿莎。对于父亲来说，小阿莎是他心中唯一的温暖，那是他的光，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即使日子那般贫苦，父亲却一直教导小阿莎要善良，要尽可能地去帮助别人，虽然最需要得到帮助的应该是他们。

令人欣慰的是，如同天使一般漂亮的小阿莎也非常懂事，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阳光一般温暖动人的笑容。她从不因难以下咽的食物有过任何抱怨，她总是做出在吃着很美味的食物的表情，并且露出甜美的笑容告诉父亲她很开心。

小小年纪便尽可能地帮助父亲打理家务。每每父亲到田里干活时，小阿莎便穿着那双露出脚趾的草鞋吃力地拖着那比她幼小的身体还要高的木桶一次次到河边取水浇灌菜园里的蔬菜。

父亲每每看到她那磨得红肿破皮的小手，总是心疼地责令她不许再去河边取水。每每此时小阿莎总是一边懂事地露出她那甜美的笑容点头答应着，一边用她的小手心疼地擦拭着父亲额头的汗水。

到了上学的年纪，小阿莎却迎来了平添的痛苦。在学校，同学们说她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谁跟她玩就会和她一样变成野孩子。于是没人愿意跟她玩，甚至不愿和她多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在排挤她、冷落她、欺侮她，她能听到同学们同她说的唯一的话便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班里同学的橡皮掉到了地上，善良的小阿莎跳下高高的凳子爬到课桌底下捡起那块橡皮，跳下时还不小心撞到了额头。当她甜美友善地微笑着将那只握着橡皮的小手伸向那个同学时，却被那同学憎恶地一把推开了。本就红肿破皮的小手撞到了课桌上，渗出了血丝，橡皮再次掉到了地上。

那同学满脸嫌弃地用脚将地上的橡皮踩碎，而后一脚踢散了橡皮碎渣，恶狠狠地冲她吼道：“没有妈妈的野孩子，别用你的脏手多管闲事！”

小阿莎胆怯地握着受伤的小手，紧闭着颤抖的双唇，默默地忍着打转的泪水不让它们流出。

从此以后，在学校除了回答老师的问题，她再也不曾开口讲话。她总是一个人坐在孤寂的角落里，一个人去学校，一个人回家。

进家门之前她总是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带着那精灵般灵动可爱的笑容走近那熟悉而温暖的茅草屋。

由于长期的悲痛和夜以继日的劳作，父亲的身体日渐垮了下来，患下重病，每况愈下。

小阿莎跑到遥远的小镇卖掉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为父亲买药。它四处求同村人帮忙，无一人伸出援手，都被当成野狗一般恶狠狠地赶出门去。

小阿莎十岁那年，枯瘦如柴的父亲躺在茅草屋中那张破木床上眼角留下最后一滴混浊的泪水永远地离开了她。

临终前，父亲无限不舍与怜爱地望着小阿莎痛苦地喃喃道：“我可怜的小天使！我可怜的小天使！爸爸对不住你！爸爸不在了，你一定要坚强、善良地活下去……”

小阿莎跪在父亲身旁紧握着他那枯槁的大手哭干了泪水，也哭哑了嗓子。

就连父亲下葬，村民也无一好心伸出援手帮忙。小阿莎佝偻着她那瘦小的身躯用架子车一点点艰难地将裹着麻布的父亲的遗体拉到了田地里。她不忍心将父亲火葬，便一锹一锹艰难地挖出一个坑来，将父亲葬在了那里。

当小阿莎堆好父亲的坟堆时，已近午夜时分。她已用尽了自己所有气力，手和脚全都磨破了，血流不止，尽管如此她已无法感知到那份疼痛。从早上到午夜，她没吃下一口东西，没喝进一滴水，其实也并没有食物和水。虚脱的小阿莎就那样瘫倒在父亲坟旁昏沉沉地睡去了。

出生克死母亲，后又克死父亲，谁接近她就会遭受厄运……村中人总是那么评价可怜的小阿莎，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远远地躲着她。

她答应父亲要坚强、善良地活下去，穿着一身已经不能再打下多余补丁的破衣烂衫的十岁小阿莎开始白天在那一小块父亲留给她的田中赤脚劳作。没人愿意告诉她该怎么种田，聪明的小阿莎远远地用心观察着村民们如何劳作，她便有模有样的学习着如何劳作。一天的劳作后，夜幕降临时村民们纷纷返回家中。小阿莎便跪在父亲坟旁哭诉她对父亲的思念。

小阿莎总是在晚上赤着脚拖她那着疲惫的瘦小身躯幽灵一般回到那个父亲留给她的东倒西歪、破败不堪的茅草屋中，吃点仅能裹腹的粗食，喝口凉水，便沉沉睡去……

小阿莎的这种生活习性加之因营养不良的惨白面色，更加深了村民们对她更深地排挤，认为她是灾厄的象征，纷纷议论称她是“魔女”。认为她呆在村里早晚会给村中带来厄运。谁家的家畜病了、死了，谁家的人病了、死了，全都怪罪到小阿莎头上，是她这个灾星给他们招来了厄运！

村民想把她赶出村子，但苦于没有直接证据，不便太明目张胆。于是村民便时不时三五成群远远地在她那破茅草屋附近高声骂嚷着，甚至朝茅草屋扔石头。小阿莎总是一个人凄惨无助地将身体缩成一团躲在茅草屋中默默流着泪忍受着。

似乎只有雨夜，她才能不被村民打扰地睡上一个好觉，即使风呼呼地吹进茅草屋中，雨就在她的脸旁滴落。梦里她才脱离了这冰冷、丑恶的苦难世界，梦里有父亲亲切、温良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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