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一队黑甲卫在这人烟寥寥的小径当中行进,层层护卫背后是一辆极为低调简朴的马车。
马车旁还有位持剑少年同行,若是见过他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此人正是骠骑将军宋墨的亲卫,陆争。
马车的帷幔被人从里面揭起,是一张略带憔悴的苍白面容。
明玉兰:陆争,他要将我送至何处?
不过问出这短短一句话,明玉兰便连咳了数声,脸色也跟着变得涨红异常。
陆争:“夫人,将军有命,将您送离京城,才能彻底护您周全。”
寒风顺着掀起的帷幔向明玉兰迎面袭来,冷意刺骨。
但此刻,一颗焦急担忧的心叫她无法再牵念其他。
呼吸愈发急促,明玉兰难以开口再言,只能招手示意陆争进来马车中。
明玉兰喝下侍女端来的热茶,喉中的难受之感总算稍微减缓几分。
陆争从外面走进来,在她的对面坐下。
作为将军身边的近侍,陆争深知宋墨和明玉兰夫妻伉俪。
也明白将军此举深意,换做是他,他亦会这样做。
将夫人安置妥当,将军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做那些有关生死的事。
陆争:“夫人,您安然……”
陆争的话还来不及说完,明玉兰已经厉声打断。
明玉兰:世人皆知我是宋墨的夫人,这出和离诀别的戏码能骗得了谁?!
明玉兰百思不解,为何宋墨就那么一意孤行地以为和离是最好的法子呢?
明玉兰:宋墨此行凶险万分,若他真有不测,难道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留分毫吗?
宋墨以助庆王登基为交换条件,请他事成后为定国公蒋氏一族平反正名,但大局未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存在变数。
宋墨与虎谋皮,明玉兰更怕他反被虎伤。
“夫人,将军定会平安,您无需太过忧心,庄子那边一切已安排妥当,您去住一段时日,等大局定下,将军就会来接您的。”
明玉兰安静听着陆争的话,垂下眼眸沉吟片刻。
似是想明白了些事,她抬起头时已经敛住了所有情绪,唇角跟着弯起抹浅浅的弧度。
明玉兰:好,你告诉他,我和孩子等他回来。
明玉兰的语气轻如羽毛,却如一颗巨石砸进陆争的脑海,久久反应不来。
“夫人,您有孕了?!”
明玉兰:是,已经两月有余。
明玉兰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贴在小腹处,眼神温柔似水。
“若是将军知道这个好消息,定会极为欢喜的。”
自先夫人离世,将军在这世上就只剩夫人一个亲近的家人,如今夫人有了小世子,将军终于又多了个家人。
打小历经坎坷,吃尽苦头的将军终于是苦尽甘来。
明玉兰:是,请你帮我告诉他,他若出事,我与孩子绝不苟活于世!
明玉兰刚才还那么温柔的目光已经被坚定决绝彻底掩盖,陆争知道她既说得出这话,就一定会做出自绝的事。
—
百里之外的英国公府内,窝在躺倚上阖眼休憩的宋墨猛然惊醒。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疼感顷刻钻进他脑中的每个角落,他抬手用力按住太阳穴,奈何得不到丝毫舒缓。
以前宋墨每每头痛欲裂时都是明玉兰在身边陪伴,她会在屋中点上舒心的熏香,会站在他身后为他轻按头部。
渐渐的,宋墨也就不再那么难受,能够完全放松下来。
宋墨习惯性地环顾屋中各处,哪里都是她的影子,哪里又都不曾有她。
那天,明玉兰抱着他时,他猝不及防地使了一记手刀将人敲晕。
他为她裹上那件新做的白狐大氅,那只白狐还是他猎来的呢。
宋墨将明玉兰抱上铺好温暖软垫的马车,不知注视着她的脸瞧了多久,直到马车外传来两声敲击,宋墨才动作小心地在明玉兰的额上落下枚无声的吻。
兰儿,我的人生早已步入穷巷,可你没必要和我葬送在此,你还有许多大好年华。
想起前日的离别画面,宋墨眼底重新浮现出不舍与释然。
宋墨从衣襟中取出那个明玉兰新做好的平安符细细看着,这上面还带着他心脏处的滚烫温度。
宋墨:兰儿,你每年都会赠我平安符,今年大约最后一次收到了,谢谢你啊。
谢谢你爱我,伴我走过那么多孤寂的时光;谢谢你予我的所有好,为我晦暗的人生亮起那盏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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