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柳巧就这样出嫁了。吹吹打打的热闹声越来越远了。柳旺擦拭了伤心、痛惜、沮丧、彷徨的泪水。他回过身来拿着簸箕和扫帚收捡干净,刚才柳巧出嫁前因热闹场景留下的爆竹打开的碎片。
当第一缕阳光从高山上斜照到窗口时,已经是暖过了房间。这一晚柳旺睡得很沉,他慢慢地爬起来,拖着半旧半破布鞋,披着蓝布补丁加补丁的上衣,静静地挪步到父亲的遗像前,扑簌簌的泪水似断线的珍珠,滴滴嗒嗒掉个不停,他扑通跪下遗像前。
“爹!爹,柳旺对不起你。"
此时屋内静得如一潭死水,除柳旺的抽泣声外。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这时阳光已从窗口移出,悲伤欲裂的他沉默着。他仰望父亲的遗像,模糊了一切。
阳光更加强烈。他喝了一大碗冷水,整了整衣,向屋外走去。荒芜之地,杂草丛生的旧冢。他抚摸着父亲的墓碑,简陋的几个碑上字,他一一摸个遍,没有泪,只有悲哀。山丘的风起了,天空瞬间低沉,灰蒙蒙的半空,飘着几大朵乌云。遮挡你的视线。上午晴空万里,几个时辰后的天空像是如悲痛的画家蘸着浓墨样,在泼墨般画了几笔。那黑是漆黑的一片,风越发大了,一场淋雨劈头盖脸地抽打在杂草丛中的小草,坟头的小树枝被雨打着出无章的“噼里啪啦 " 的声音。柳旺任凭这如条鞭雨抽打着身躯,全身衣服已淋透。别过荒山野岭,柳旺回来了,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家。他把衣服脱得一干二净蒙着头呼呼大睡。
当他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风仍然在呼啸像父亲生前的叮咛声。他又隐隐约约听见柳巧的哀哭声。
梦,是人在白所思所想的延续,是心生深思的重复。
“柳旺啊,你过来,别怕,你爹没死。“
“嗯。”柳旺凝视着梦境中的爹。柳家明坐在家门口抽着旱烟袋,袅袅的烟漫过他的头,一阵一阵的呛咳,随后吐出一大口黄浓痰,痰中带点血丝,他用脚反复地擦拭着那黄痰。
“爹,别抽了,都吐黄痰了,还带血呢!”柳旺走近他父亲的身边,拿掉他的老旱烟袋。
“小子,你祖爷爷抽,爷爷也抽也没弄个毛病,爹为啥不抽?“
“爹,抽,抽,抽得都出血了,还敢抽?”
“你敢教育老子?兔崽子,过来,坐在这边,爹跟你说说心里话。”
“嗯。”柳旺蹲在父亲的身边。
“唉!命不争气,你娘死得早,爹也模糊,悔不该听巫师的话,把我送到村外三里地的拱桥边你不怪爹吧?”他一声长叹,又是一阵呛咳。
“爹,这不怪你,柳旺就是这个命,我认了。爹,娘死了多少年?”柳旺突然间问起母亲。柳家明告诉柳旺。
“二十四年了。柳旺接着又问柳巧妹子的事,柳家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是巫师告诉我,叫我离柳村向南三十几里有户人家,生了七胎女儿,我就信了她,结果就是要了一位老女,把她带回来,今年比你少一岁。唉!说起柳巧来,闺女蛮贤惠,懂人情世故,做事踏实,这样的柳巧打灯笼也难找,爹有桩心愿……”柳家明泪水流淌着,他怕柳旺不同意这桩婚事。
“爹,啥事呢 ?”柳旺望着满面皱褶褶的一张青铜色的脸说道。
“家穷没法娶媳妇,爹想把妹子留给你?”柳家明语重心长地试探着。
“爹,你老模糊了吧!柳巧是我的妹子啊!”柳旺腾了一下猛站起来说。
“这不是爹的意思,是巫师的意思,当时送走你巫师说了两桩事。一桩事是你小兔是你娘的克星,不送出去,爹也会死;二,抱一条女命来,成全爹的心愿,做儿媳妇,这娃送出去还会回来。小子,你看这事就应了巫师的话。”柳家明放下旱烟袋,欠了欠身子,咳嗽了几声。
“我要找巫师去,问她能行吗?”柳旺嚎着。
“笃笃笃”几声敲门声惊扰了柳旺的好梦。
“谁呀?”
“柳巧,哥,你咋还没起床呢?”
“是柳妹妹。”柳旺一股脑爬起床,半上身裸他穿着一条裤衩,“蹬蹬”地打开了门。
“哥!”柳巧一下子扑在柳旺的怀里,呜呜呜地哭泣着。
“柳妹妹,啥回事啊?哥在呢,你有事哥帮你做主,啊?”柳旺拍打着柳巧的背。
“都怪你,都怪你……”柳巧的哭声越来越强烈。
“说吗?什么事怪哥?”柳旺糊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哥,哥,你知道吗?我的丈夫太没有良心了,背着妹妹偷女人……”柳巧终于脱口而出。
柳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头,望着柳巧,帮她擦拭流淌的泪水。
“走,哥找他去!畜生!!”
柳旺走进房子里穿上衣服,拉着柳巧的手向外攥。
“哥,不能去,不能去,他都黑了心,每天游手好闲,酒色风流。家里还养了两条狗。”
“哥,去警告他,敢欺负我妹妹!”柳旺火急火燎地、气势汹汹地走去。
“哥,你回来……”半个时辰,柳旺敲在邱家门口,狠狠地喊叫。
“姓邱的,你出来,姓邱的,你出来……”邱万财的狗汪汪汪叫着,他慢条斯理地站在门口。络腮胡子,满脸皱褶,卷着头发,大牛眼,黑不溜秋。站在家门人高马大吆喝一道。
“哟哟,你来干啥?大呼小叫的,进来吧!”柳旺看见他就气愤,咬着牙骂着。
“姓邱的,你良心被狗吃了?”柳旺破口大骂。
“说再说一遍!”邱万财走到柳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不可遏。
“骂你,你良心被狗吃了!”柳旺狠狠地骂着,走上一步,亮出了出一口气的架势。
“妈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这么对我说话。”一巴掌扇过来,只听 " 啪”的一声,半脸通红火辣辣的,柳旺迅速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
“妈的,你打人。”邱万财右手一摸,血迹斑斑。他头昏眼花倒下了,柳巧赶到后慌慌张张走到丈夫身边大哭。
“万财,万财……”
这一下,柳旺蹲着用手伸在姓邱的鼻下,他惊讶的脸都变了色。她使劲推他,柳旺也使劲的捶胸拍打他,目标唤醒他。可是已经晚了,当柳旺托起他的头时地上已流出血,后脑血块斑斑。他们兄妹俩都傻眼了,院内两条狗嗷嗷叫个不停,邻居们纷纷赶来。
“杀人啦,杀人啦……”顿时场面混乱,哭声、叫声、犬吠声打破邱村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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