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眼泪歉疚交织

肉沫笋干粉丝，醋溜大白菜，干菜肉与蒜蓉生菜。

热气氤氲，灯光暖黄，白色的实木桌子上三份碗筷端正地摆着。餐厅温馨又和睦。

可是人却不圆满。

天樱宿坐在原先穷绝坐的位置，只是静静望着满桌的菜。“宿宿，你吃一些，你最喜欢粉丝了。”皇羽锺看不下去，取过她的筷子替她夹了一些，“吃一些吧，好不好？”“你在和我们怄气吗？”岚峰爻收拾好厨房，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皇羽锺瞥了他一眼，随后坐到她身边：“没心情吃？”委屈地抬眸看去，天樱宿点点头。

“羽锺先吃吧，我陪一会儿宿宿。”岚峰爻叹了口气，吻了吻他的额，“你今日也受了伤，原谅我。”“你去就是。”皇羽锺看了一眼那边摇摇晃晃起身的姑娘，与他低声耳语，“去陪陪宿宿，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许责备她！”岚峰爻点点头，然后走到她身边：“宿宿，愿意和我说说吗？”

“也不是不能说。”她摇摇头，失了力气一般坐下，“阿兄也吃饭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你说，我们听着。”皇羽锺松了半口气。

“清穹应该是在怨我，怨我不顾一切也要将神的遗志弑杀。他说我在祭坛展开幻境与神搏斗的时候，他也很痛。我和阿兄前往东秦的时候，一直到回来，我都没有想过他怎么办。清穹问我，神是非杀不可吗？我答不上来，我脑子也乱得很，我当时只觉得，非杀不可。我没有呼唤诗，没有呼唤我的后手，我全副心神都在用樱花骨血……我都没有想过我会死。”她抱着膝盖，茫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他，为什么不动用我的后手……可是我明明，明明很爱他。”

“神的遗志，当时控制了皇羽挚的躯体。秋亭两位小姐也护在身侧。后来东秦府主也被神的遗志控制，我以一敌三，若非彻沐迅速将东秦夫人找来，恐怕今日我也不能全身而退。宿宿在幻境之中一个人应对神的遗志。”岚峰爻咬了一口五花肉，停下之后才开口，“我和宿宿，当时都想着，是不是只要将神的遗志斩杀，羽锺就能获得彻底的自由。”“锺阿兄，我想看你们幸福，仅此而已。”天樱宿垂下眼，眼泪不堪重负，“我看着你们的感情，能够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一些建议，可是我忘了，再稳定的感情也需要关注——何况是曾经被抛弃过的人。他是不是在怨我，怨我忘记了爱他？”

皇羽锺就坐在平日里她坐的位置，闻言便取了一张纸巾，替她抹去眼泪。岚峰爻静默着，好半晌，他才开口：“如果是这样，我倒更觉得，他会去找亲王高唐，宿宿以为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埋得愈深，她的声音几乎都能算得上是嗫嚅，“我是不是，辜负了他的爱？”

岚峰爻和皇羽锺相视一眼。

“我可能有些神经质了，成天想些有的没的。”她摇摇头，又是自嘲又是伤心，她拿着纸巾抹过眼睛，“他从来没拒绝过我的抚摸，今天是第一次。”

“阿兄们在，宿宿。”皇羽锺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至少，就我和峰爻的视角来看，你们是无比相爱的，宿宿，你扪心自问，你难道就没有许给他独一无二的特权么？我不信。”“你给了他太多关注，宿宿。”岚峰爻也补充了一句。

“可是这些在生死面前都无足轻重！”她崩溃地哭出声来，泪水不绝。皇羽锺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我是不是……做错了？”她喃喃自失。

“他会死在你前面，怎么会是你做错？”岚峰爻也走来，将他们两人一同拥抱，他垂眸看向暗自垂泪的妹妹，“宿宿，恋爱本就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你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可是，可是我辜负了他。”

“但是相爱不应该是枷锁，而应该是底气，你的底气原本来自于我们家，你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他也应该是你的底气。”

“我没能成为他的底气。”她颓丧地闭上眼，长发都静静趴伏在她肩头，温婉哀伤，“我辜负他。”岚峰爻摇摇头，勉强顺着她的思绪往下说：“那宿宿觉得，自己如何做，才算不辜负他？”

“这个我也没能答上来——”

“毕竟，宿宿，我和羽锺同穷绝一样都是男性，我们能够感同身受地理解一些男性的共性。但是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先是我自己，然后再是与别人相融而成的身份。就冲这一点，他不该与你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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