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他十下

爷爷的葬礼结束之后，江陵一的寒假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今天刚闲下来，方褚便打过来了电话。

“喂，陵一啊。”方褚有些漫不经心，“这次期末考试考得不错，身为班长，我先提前来夸你两句。”

“我可真谢谢你。”手机放在桌面上，江陵一在笔记本上“啪啪”地敲着字。

“有什么计划吗？”

江陵一叹了口气，答：“本来想去找份工作，可老爷子走之前托我回江家老宅一趟去取个东西，所以……”

方褚在那头儿猛地坐起来，疑问道：“江家老宅？”

随后接着道：“我能一起去吗？”

“不能。”江陵一一口否决。

“我自己报销路费，吃穿都归我自己。”

江陵一态度依旧坚决，“不能，大少爷，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方褚认真思考后，“此行一切开销，包括你的，都归我。”

“当真？”江陵一敲键盘的手一顿。

“嗯！”方褚又重复一遍，“当真！”

“除去来回需要的一天时间，我们在那里就待两天，你自己准备吧，后天见。”江陵一说完又补充道，“学校门口见吧。”

“好！”方褚高声呼喊着解放，“我爸妈正看我不顺眼呢，陵一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

“那你就用物质来回报我吧。”江陵一伸了个懒腰，“大少爷。”

伸完懒腰再看手机时，早就不知道对面什么时候挂了。

*

三天之后，两人辗转一路，最后停在了一座西式洋楼外。

洋楼从外面看有三层，除了留下一些时光流过的斑驳，以及从后花园疯长出的杂草，一直延伸到前院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边。这里其他的地方也没什么特殊的。

“哇哦～”方褚从昏睡状态突然清醒过来，“江家老宅竟然是西洋风格的。”

“嗯，听爷爷说，祖上都是留过洋的，可能老祖宗喜欢这种风格。”江陵一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我小时候跟爷爷在这儿住过两年，后来要出去上学，很少回来。”

“等等。”方褚突然发现一个矛盾点，“这房子地理位置虽然隐秘，但实际并不偏，这占地面积和造价也值个把千万的。”

“可是陵一，你怎么穷得像是没见过钱？”

江陵一白了他一眼，“我有一对被江家赶出去的父母，并且我的父母他们并不想养我。”

“啊？还挺尴尬的，你这就叫两头啥也不是吧。”方褚总结道。

只见江陵一打了个响指，嘲道：“Bingo，你个大聪明。”

随后，江陵一轻车熟路地开锁推门，待两人走进去后，方褚突然凑了过来。

“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

“做什么亏心事儿了。”江陵一带着方褚从正门进去了。

“我们住一起吗？”方褚轻轻地问道。

江陵一冷笑一声：“痴心妄想，我从小就自己一个人睡惯了。这里除了一楼爷爷睡过的屋子是干净的，还有二楼我经常睡的那个屋子，所以选吧，大少爷。”

“你的你的。”方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楼上。

江陵一打了个哈欠，叮嘱道：“上去收拾吧，今天先洗洗睡觉，明天我们去拿东西。”

“行…行吧……”方褚拉着行李慢慢吞吞地往楼上走去。

江陵一坐在爷爷的床上，这里已经被爸爸妈妈找人收拾过了，所以那些照片、手札之类的已经被当作遗物收起来了。

这间屋子此时就是一种非常空荡的感觉，对于江陵一来说，更甚罢了。

爷爷走了，而江陵一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扎根的地方没有了。

越想越难过，思绪也越来越复杂……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惨叫。

“方褚！”江陵一踩着拖鞋，立马跑上楼，“怎么了！”

“陵…陵一……”方褚打开一条门缝儿，看到是江陵一，便一下子扑了过去。

“怎么了？”江陵一把他推进屋里，看着什么都没收拾好的一切，皱着眉看向方褚。

“陵一，楼上有人唱歌？”

江陵一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他妈有病吧，累一天累傻了吧。”

“得得得，少爷，您下去睡。”江陵把方褚推了出去，“那里先前就已经收拾好了，这里我来收拾吧。”

“陵一，真的。”方褚又强调了一遍。

看着他眼里的泪花，还有他那颤抖的双腿，江陵一叹道：“打个赌吧，要是没有人唱歌你把你脖子上的长命锁给我，要是有人唱歌……”

江陵一想着自己也没什么宝贵的东西，随口道：“我就去亲那个唱歌的人，亲他十下。”

“卧……”方褚咽了口唾沫，一瞬间，恐惧交杂着兴奋。

一时间，方褚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害怕见到真的有人唱歌，还是期待看见真的有人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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