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冷子君那双冷凝的眸底究竟预示着什么,但是这一次,我却很清晰的知道,那个被我称为阿藏的俊朗少年,他有一个很不错的名字——允舒航。
音辽一脉,允氏家族。
我的思绪被这个屈指可数的姓氏锁着,目光没有离开那张脸,诺诺的开口问他:“你说,这帮人有没有可能也是冲着你来的?”
话一出口我差点为自己蠢哭,月灵儿和音辽没有半分交集,和允舒航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正在我打算为自己的仓促判断向允舒航道歉的时候,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声音:“自然不关他的事情,因为阿藏是音辽男子,”那声音停了片刻悠然而出:“雨儿,这次地篓子怕是你捅出来的。”
听了冷子君的话,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你胡说什么,我这段时间那么安分,灵儿的失踪那会和我扯上半毛钱关系?”
看着我略显紧张的神色,冷子君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的走到桌案边停下,神色淡定的询问我:“还记得高家大少爷么?”
闻言,我只觉浑身一个澈灵,从头冷到脚,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冷不防地在我面前提起一个白骨森森的襁褓婴儿。
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瞪着一双求解的眼睛一脸正定的告诉他::“自然没忘,这简直是我人生一段黑历史。”
我略显前卫的回答没有让冷子君紧皱的眉头松开半分,他悠然道:“所以,你应该记得高夫人把你当成了什么人。”
我的瞳孔蓦地一缩,有些磕巴的开口:“什么人……”
“也许,她根本没把你当人?”
我转过头,看着身后一身藏蓝的男子,他正闪着那双琉璃色的眸,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我心下蓦地一冷,我错愕的看着冷子君,断断续续道:“千万不要告诉我……我们是被人跟踪了啊!”
耳畔传来的是冷子君淡泞而笃定的声音:“只怕是了。”
我忘记了当时自己到底什么反应,脑子里死循环着一个无比反感的——阴魂不散。
我想,不都说人在做天外看的么?这上帝也这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慈悲的佛祖啊,就不能给点力么?
让一个变成白骨的小婴儿瞎掺合什么……
略略沉思了片刻,我抬起头突然问冷子君:“好端端的,你提高承翔做什么?”
冷子君的身子微微前倾着,手指轻轻拂过房间半开着的窗沿,目光冷凝道:“你仔细想一想,离开长安的时候,高府出现了什么异样没有?”
我的思绪顺着他的声音飘忽起来,片刻后摇着头很认真的对他道:“没有,当时高夫人还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旁的允舒航静静的看着我有些漠然的神色,手指轻轻带过腰间的青玉色腰带:“病着么?病人很容易迷糊的,她的话啊,你不会记得的……”
允舒航自顾自的说着话,然而随着他唇瓣的开合,冷子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眨巴着眼睛,着急的迎上允舒航的视线道:“我又没有失忆,怎么会不记得……”
话音方落,我的手腕被冷子君蓦地抓了一下,他淡淡的撇开视线对我道:“你这丫头,即便死而复生,怕是也逃不开高家了。”
我毫不避讳的瞪着一双眼:“逃不开么,我还不是走了那么远。”我定定道:“难不成,高家还会派人半路把我抓回去?”
冷凝的眼眸注视着我,他抬着手,平静的指着窗沿处一处凹陷的所在道:“你可还记得销魂针?”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顿时让我心下一沉。
销魂针,那根刺入蝶姐姐锁骨之处的销魂针,让蝶姐姐差点……
我的眸光闪烁了下,回忆起那个危机重重的夜晚头皮一阵发麻,定了定心,让自己的容色平静如常,我看着冷子君提高了嗓音问道:“怎么,这两件事情有联系?”
冷子君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伶俐的眸光四下环绕了一番,他转身对我道:“听你哥哥说,那天你似乎遇上了什么人?”
我深沉的眸光末抬,思绪却被拉的很远一脸遥思道:“没错,我遇见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眸光微垂我又说:“如果不是他,我可没了那么好地运气。”
我的话似乎引起了冷子君极大的兴趣,他转过身,眸光定定的看着我道:“哦?是什的人呢?要是在遇上了,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人家。”
我咬着唇,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双琉璃色眸底示意的禁声,于是回忆的浅浅勾唇道:“我也不知道啊,他救了我之后就离开了。”
冷子君见我没有说,也就没在多问什么,他的视线远远的看着房间那扇半开的窗子问我:“她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间房子里,这一次的那些人是因为跟踪你才会盯上她……”
冷子君滔滔不绝的说着话,我却根本无心听完,只是淡淡地撇开视线问道:“如若那些人真的是奔着抓我来的,那么他们就一定会走回头路的对吧?”
冷子君轻轻地点了下头,眸光深沉的四下环绕着开口:“把这身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
听了他的话,我心下越发狐疑:“现在刚过亥时,我不习惯睡的那么早……”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额头被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清润的嗓音就在耳边:“听话,我们是去办正事……”
当时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想着,倘若自己是一只有锋利爪牙的爬行动物,一定会给那声音的主人一个华丽丽的白骨瓜印:“本姑娘当然知道你们是去办正事,干嘛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是,当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时候,我心下微微一颤,很听话的保持安静了。
我看着那个男人倒退着从房间出去,突兀的手指停在木质的门栓上许久,然后一脸平静的对我说:“在我们回来之前,不要出门去。”
我扫了一眼四周,一脸笃定的对他说:“放心吧,我会安静的呆在这里。”
琉璃色的眼睛缓缓和我对视了片刻,轻巧的转身离开房间。
很快,那安静的透着淡淡胭脂味道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半闭着一双眸子,侧躺在床榻上,耳畔是冷冽的冬风吹的窗户纸莎莎作响的声音,我努力的把穿越之后的所有事情连成一线,想从中找到有价值的记忆。
可惜我一无所获。
冷子君临走之前告诉我,我逃不开高家。我却信心满满的告诉他:“逃不过也要逃。”腿长在我身上,自然来去自由。
我想那一刻我大概忘了自己处于一个多么尴尬的境地了吧?如若我不能把公主平安带回去,我就只能顶着一张属于蓝灵玉的脸藏头遮尾的活一辈子,但如若不摆脱“高家人”的铁一样的束缚,我迟早要回到那栋黑乎乎的小屋子,身旁躺着殇子,听着不绝于耳的丧歌阵阵,瞪着眼睛等死……
从那些零星的,原本不属于我的记忆中挣脱出来,我的手指握住了脖颈处温润的一抹暖。
如若她知道我现如今的处境,指不定又开始梨花带雨了吧?
窗外的天幕之下,是墨汁一样浓稠的夜色。
我微微抬眸,淡淡的卷色藏在眼底,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轻轻的夜风的凉意毫无顾忌的穿过指缝。
我伸手紧了紧上衣的盘扣,冷子君说,在他回来之前,我不能离开这间屋子。我流转着眼眸应他,那双冷凝着冰一样的眸子里,有我的倒影摇曳着,他淡淡的开口:“如若遇上了人,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吧?”
我会意的笑,“去吧,去做你决定后的事情,我会安静的呆在这里的。”
话音甫落,我眼前的身影退了一个半步,被夜色吞了个干净。
苍茫的夜色掩盖了呼之欲出的一切,我安静的坐在床头的桌案前,目光却笔直的看着那根销魂针飞来的方向。
没有杉木的遮挡,很轻松的掠过空寂的天幕落在窗沿的销魂针,这一次落了空。
我不知道暗夜那头的人在等待一个怎样的结果,也许,天亮之后,我的眸底会出现一个鲜血淋漓的身影,伴随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个暗夜地笼罩下变得未知,我只一心期待着,天亮之后,月灵儿能站在我身侧的床榻,微笑着对我说:“雨儿,快些起来,我今早命人买了冬菇瘦肉包,配着豆浆吃最好了。”
沉思过后,我眸底还是摇曳的烛火,夜晚的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吹乱了我的发,我一骨碌的坐直了身子,想着冷子君离开前对我说过,我逃不开高家。
既然逃不过,他为什么又要对我花那么多无用的心思,他为什么会告诉我:“如若真让我嫁了高家,冷琼一定会怨恨他……”
我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原本不属于我的地界,高家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可我真切的知道,这一次月灵儿的失踪一定是被我和高家莫名的“婚约”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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