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霓裳泪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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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红琼不知处六十五

  马车被拦截几乎成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实,在刚刚上路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大脑里电光石火的问了自己无数遍,那个带着银丝出现的黑衣人究竟是谁?他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把我留在这里?

  然而,即便我的内心疑问千万,却也不敢在这时候堂而皇之的问出来,铁器的撞击声充斥了我的听觉,木质的车顶猛地被掀开,我仓皇抬头,无数条银丝入目,就像是缠绕的银色的藤蔓,车内空间本就狭窄,我侧着身子,怀里抱着嚼着松子糖的小豆丁,有些急促的冲着灵医抱怨:“都是你啦,前路未明,你还一定要带上这个小小的拖油瓶,如今倒好,我们谁也走不了。”

  听了我的话,灵医的唇角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神色,漫不经心的对我说:“娘子放心好了,我既然已经随你到了这儿,就一定是要得到那五十缗钱的。”他微微叹息一声,掰着手指道:“我还想要买件灵衣呢!”

  我闻言顿时黑线,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那五十缗钱,还想着买衣服。虽然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老一辈的人经常念叨——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我突兀的咬着嘴唇:眼下我们不是在灵界么,而且眼前的人,不是应该……

  想了很久,我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世风日下,人一般都是见钱眼开的,更何况是鬼了,我的神色微微一顿,转念一想:“更何况,眼前的灵医就连鬼为算不上。”

  头顶挂着的银丝让我的拳头时刻处于最高戒备状态,即便我怀里抱着一个含着糖果睡眼惺忪的小豆丁,他的一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握住我的衣领,很大方的抬起头,冲着我忽闪着一双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鼓着腮帮子:“姐姐,你吃么?”

  我原本心下透着几分不快,闻言突然噗嗤,垂眸温柔的看着孩子回道:“姐姐不吃,崖儿小心吃坏肚子。”

  听了我的话,小豆丁的一双眼睛瞪得圆乎乎的,扬起手臂就做势打我,我急忙抱头,侧着身子躲过一根长针的攻击,玩味道:“好了好了,你爱吃多少吃多少。”

  小豆丁的拳头并没有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放下来,那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一般的缓慢,我慢慢的靠近他,似乎有些发愣,温热的掌心贴着他小小的拳头,将其紧紧的包裹住,抬起头,却看到他的表情如同泥塑一般,眸中错愕着惊声道“崖儿,你怎么了?”

  崖儿的表情就这么古水无波的顿在那儿,鼓着腮帮子,瞪着大眼睛手里还举着那一块没来得及给我的松子糖。

  我定定的看着他,心下顿时一阵惊恐,强压住一颗就要跳出喉咙口的心,我将崖儿小小的脑袋揽在我的肩膀上,眸光落处,是一枚已经穿透他锁骨的长针,我顿时如遭落雷,大声急呼:“崖儿,你醒醒!”

  那张粉嫩的娃娃脸还是我初见他的样子,他的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

  我的心微微沉着,就像是弯刀刮过一样的痛感,猛地抬起头,我的视线落在马车车顶的一片天幕下。在那里,雪依旧是稀碎的下落,落在地上积累成一片冰冷的银白,我茫然的伸出手,将一片白色的冰冷护在掌心中,回过身,依旧不死心的看着那粉嫩的小脸,继而十分“惜玉怜香”的将手上融化的雪水统统拍在他玲珑的俊脸上。

  我的指腹落在他的额头上,轻柔的问道:“怎么样,很冷是不是,谁叫你吃那么多糖……”

  最后一个字落下,我眼中泪意暗涌,咬着嘴唇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崖儿小小的身体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放在了马车的坐凳上,岂料,手臂刚刚离开他的小脑袋,突然感觉腰上的青玉穗子猛地被扯了一下,我皱着眉头转身,却看到崖儿冲着我挥舞着一双短短的小胖手,咯咯的笑得人畜无害。

  我眼中的惊讶顿时如同流星一样一闪而过,半晌,才试探的去触碰他冻的有些发红的鼻子:“崖儿,你怎么同姐姐开这样的玩笑?”

  他抬头看着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顷刻之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软软倒在我的怀中。

  我眼疾手快的接住他,仓皇的向着车四周看去,就在此时,耳畔突然听到一阵灵医的声音:“丫头,你不必担心,灵界不会出现死人。”

  我闻言放下一半的心,半晌之后,猛然想起什么,心下惶急,不会出现死人,也就是说……

  我猛然回身,一把将那车上的崖儿抱在怀里,让他小小的脑袋枕在我的膝盖上,不再说话。

  “不错啊,你这丫头看样子的确喜欢他。”灵医话音猝然而落,蓦地伸出一只手,不被察觉的躲过一根朝这个方向飞过来的银针,弯曲着指骨终于有些不耐烦的开始抱怨:“不就是一场去留的争斗么,和风细雨的架势一点也不过瘾。”灵医顿了顿,凭空用手一抓,指骨间顿时多出好几根细长的银针。

  “喏,留着,日后有用的。”她仿若无人的吩咐我,视线落在一旁不知死活的崖儿身上,轻声说:“别忘了我是灵医。”

  灵医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在无形之中给我一种胸有成竹的力量,我看着他,拼命的点头,心下顿时松开了紧绷着的一根弦:“没死就好。”

  我当然知道,灵医口中的话必须建立在一个不动如山的前提下——离开灵界。

  虽然眼下我们已经距离那黑衣男子有一段,可是灵医紧皱的眉头告诉我,我们的处境依旧是危机重重。

  坐在已经被卸了车顶的马车里走了半个时辰,我突然间想起了临走之前阿渡给我塞了一瓶酒,为了御寒,我打算抬头猛灌了一口,可当那液体真的从瓶口流出,即将触及到我的舌尖的时候,我的手臂突然不受控似的抖了一下,有惊异的神色缓缓地从我的眸色中化开,不知怎么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眼底酸酸的,有些莫名的情绪一股脑儿往我的心口钻。

  我猛地咬了下嘴唇,皱着眉头捂着胸口,片刻后,终于在一阵狂跳不止的心跳中放下了手中的酒。

  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猝不及防的扼住喉头,我的神色有些涣散,电光石火之间,突然听见耳畔传来一阵惊呼,我腾地一声从马车里站起来,猛地一个团身就跳下了马车。

  鼻腔的血腥是我再也躲不过的味道,我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看着在闪着白光的雪地上触目惊心的一滩血,我的脸被夜晚夹着雪的风刮的生疼,口中吐着白气,我缓缓地走近了那滩血……

  不知为何,当我的脚步一点点靠近那滩血的时候,我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我似乎嗅到了一股夹杂在血液之中莫名的香气,我的身子趔趄了一下,大脑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了九娘的那张脸。

  我想起了九娘那一双枯井一样的眼睛,在我离开她的视线之前,她的那双眼死死的盯着我,仿佛在告诉我,我是她最后的那一根救命稻草。

  我缓缓地俯下身子,手指渐渐的靠近了已经在雪地变得冰冷的一滩血,与此同时,我手背的那一阵刺痛突然变得强烈起来。

  从那一辆被卸了顶的马车上跳下来大约一炷香之后,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我侧着身子将自己完全影藏在那一滩血液的雪地之下,身子紧紧的贴着,似乎听到那轻微的声响是来自地下的。

  我将耳朵尽可能的和地面无缝连接,即便耳垂的温度已经低得可以。

  窸窣的声音就是通过最浅的地表层传入我的耳畔,我将身子微微弓起,眸中隐约有跳动的亮光。

  亮光一点点的晕染开来,我听到了耳畔越发明朗的窸窣声,腾地转过头去,却见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个黑影正在攒动。

  我的神色微微一愣,对于不远处的一切却当真没办法辨明。

  我就这样静静的匍匐在那一堆冰冷的白雪之后,记不清过了多久,偶尔会有飞鸟过径,滑过我头顶的天空,然而我的视线却仿佛被那蠕动的光点定住一般,再也没有挪移半分。

  直到那一抹深沉的黑堂哉皇哉的闯进我的视野的时候,我的思绪才被他手中那个被银丝线吊着的活物吸引了过去。

  “费那么大劲,可不能就这么死了。”黑衣人旁若无人的呢喃着,一边走,一边回过身去仔细的观摩,直到真的确定身后依旧是空空如也,才放心大胆的继续前行。

  然则,危险的将近永远是在你瞻前顾后的那个小小的空隙里,我匍匐在雪地里,看到了寂静的空气中突兀的飞出来的那一根细长的银丝,蜿蜒的,像是催命的绳索一般,从天而降地缠绕了他的脖子。

  那人被缠的吃痛,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立刻倒下一命归西,他的指腹勾了勾绳子,轻声问道:“怎么,这是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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