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有雪 （3）

说到最后，元倾的肩膀微微抽动，几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却只让霍仙姑想起了霍锦惜那张明媚张扬的面容。

斟酌片刻，即便心有不耐，霍仙姑还是强挤出一抹笑容，安抚道："不过点心而已，让人去取便是。"

说罢，她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精美的点心和温热的牛乳便被端了上来。

松子百合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虽不是元倾最钟爱的莲子口味，但松子口味的，她也是不嫌弃的。

小孩子，忘性大。

元倾当即收敛了哭声，拈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绵密清甜的口感在舌尖散开。

一时间，室内静谧无声。

"家主。"

侍女轻手轻脚地放下药箱，退回原位。

霍明单膝跪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元倾。

此时早已吃饱喝足的她正蜷缩在太师椅中，小脸蛋红扑扑的，显然一副好睡模样。

霍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探究，顾及着霍仙姑，又飞快收敛住外放的情绪。

"嗯。"

霍仙姑淡淡应了一声，手中青瓷茶杯微微倾斜，茶香袅袅升腾。

她早已注意到霍明眼底的探究，却并未出声制止。

在她看来，作为聪明人，自然懂得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说，又有什么不该说。

若是说了不该说的，看了不该看的，只能说明这就是个蠢货，死不足惜。

"给这丫头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妥。"

霍仙姑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常。

"是。"

霍明站起身来，心中暗自揣度。

他作为霍府为数不多能说得上话的男人，自然听出了霍仙姑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不在乎。

但同样的，这小姑娘竟能如此肆意地在霍仙姑面前不尊仪态，随意打盹儿，这份随性就连大小姐霍秀秀都不敢有。

一时间，他有些拿不准霍仙姑的态度。

深吸一口气，霍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努力把元倾当做普通病人般对待。

他提着药箱来到元倾面前，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唤道："醒醒，醒醒..."

一直浅眠的元倾早在霍明与侍女进来时就醒了过来，现下装作刚被叫醒的模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歪着头看向霍明，带着几分好奇向霍仙姑问道：

"奶奶，这是谁呀？"

“奶奶”这一称呼听得霍明心中一凛，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霍仙姑却仿佛没听见般，没有否认元倾的称呼，悠闲地抿了一口茶水，淡淡介绍道："这是霍明，霍家的家庭医师。"

"霍家？医生？"

元倾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见状，霍明心中已大致猜到了霍仙姑召自己前来的用意。

从药箱中抽出丝帕，他温和地朝着元倾伸出手掌，轻哄道："小姐请把手伸出来，我为您诊脉。"

元倾虽满心疑惑，却还是乖乖地伸出手腕。霍明凝神诊脉，指尖轻触她柔软的内侧腕部，片刻后才缓缓收回。

他轻轻撩起元倾的眼皮，仔细查看她的瞳孔反应。良久，霍明面带忧虑地转向霍仙姑，斟字酌句地汇报道：

"家主，小姐的情况...属下诊断其系因高热引发的神经性失忆。好在只是记忆受损，智力未受影响，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果真？"

霍明见仙姑仍存疑虑，正色道：

"千真万确。"

元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霍明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嘴角悄然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虽然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便大张旗鼓地施展法术，但要悄无声息地扭转病症，也不过是随手之事。

这种程度的小把戏，可难不住她？

霍仙姑沉默片刻，挥了挥手让霍明退下。她踱步至元倾身旁，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囡囡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好似没察觉到霍仙姑眼眸中的凌厉，元倾反手攥住她手心，小脸上满是依赖，声音软糯：

"奶奶...囡囡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您抱着我在月下哄囡囡睡觉，劝说囡囡习武之路艰辛，要囡囡想清楚才许做好决定..."

说到此处，她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眸直视着霍仙姑，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奶奶，囡囡想明白了！囡囡不怕吃苦，只想学好本事，日后保护您！"

这一刻，霍仙姑的心猛地一颤。

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霍秀秀。秀秀也曾这般天真烂漫地依偎在她膝头，奶声奶气地说要保护她...

思绪回转，霍仙姑暗暗叹了口气。

她深知自己女儿已经遇害，决不能再让秀秀重蹈覆辙。既然上天给了这个机会，何不用元倾为秀秀铺路？

想到此，霍仙姑的神情柔和了许多。

她半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元倾的发丝，语气温和道："囡囡你记住，你是霍家的孩子，名叫有雪。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霍仙姑最疼爱的孙女，奶奶送你到老宅学本事，等你学成在回到奶奶身边，保护奶奶。

明白吗？"

"嗯！"

元倾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雪儿记住了，我是霍有雪，永远都是奶奶的乖孙女！雪儿一定会好好练功，保护奶奶！"

霍仙姑看着这稚嫩却坚定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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