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作假时假亦真

“其实很简单。宫里一下子多了三位有孕的嫔妃，对皇上是上天降下的喜事，但主儿却是在背后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说自己明明服侍皇上资历最久，缘何还没有孩子，更恨玫贵人那等出身，马上也要和她平起平坐。”

“那日在纯粹宫，听得朱砂对胎儿有害后，主儿便起了心思。明面上，她将原本领来的朱砂全丢弃了，实则留下泰半，一次主儿带奴婢去看玫贵人的时候，提到她的灯罩外面的漆都掉了，要奴婢送去内务府刷新一遍。”

“内务府顾及着玫贵人有孕，刷好后又通风放置了一段时间。本来是没问题的，但东西送到后，主儿以玫贵人彼时在午睡不得打搅的名义，让太监们暂时放在她那儿，背地嘱奴婢将朱砂涂了上去，甚至算好了位置，最大限度发挥了毒性。因为朱砂本就是红色，颗粒又小，几乎无人察觉。主儿更是找出一串空心压襟，将剩下的朱砂粉末藏在其中，日日佩戴在身。这样，便是太医们再如何兢兢业业，也查不到的。”

她言语流畅，表情更是痛苦中夹杂着泰然:“主儿自知这事作孽，所以万事只交给奴婢一人，连惢心也瞒着，是以翊坤宫来来去去这么多人也无人得知。但奴婢日日看着玫贵人被所谓的孕期反应折磨，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想着一条人命要这样交代在奴婢手里，便是夜夜惊梦。”

“但碍着主仆之情，奴婢无法挑明。直到事发东窗，素雪姑姑带着宫人进来之前，奴婢还想着要遮掩一二，明白实在无法瞒住，奴婢才警觉，罪是逃不掉的了，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奴婢不能为着所谓的主仆情谊就一错再错呀！所以奴婢终于敢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心中也算放下了一块大石。”

她又转身对如懿磕了三个郑重的响头，磕得当真用力，在柔软的地毯上也发出沉重的声音。再抬起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发红了:“主儿，奴婢自小伴你长大，自认除了老爷夫人，再没有人比奴婢更熟悉您，奴婢这些年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但自您入宫之后，性情日渐乖戾，言辞无状，举止逾矩，全没了伊昔模样，大家都看在眼里的，谁不说一句颠越不恭？”

“这也就罢了，还强迫奴婢和惢心做一些不愿做的事。您是主子，自当万事以您的话为先，但奴婢从未想过，要背负上这样沉重的罪孽。今日奴婢道明真相，是天意难违，主儿您如何失望伤心，也改变不了眼下的结局了。”

她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很奇怪的，本该最先跳出来指责她信口雌黄的惢心垂眸不曾言语，其他人彼此交换着目光，都有各自的想法。

而如懿，被这么指认的如懿。再经过最开始的惊骇，不可置信，荒谬，愤懑的心里过程后，最先摆上台面的是泪水，因背叛流下的泪水:“好，好。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被他人策反，编了这么一套鬼蜮伎俩来设计于我。”

“但谎话始终是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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