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样死还是草率了。她记得,前世那个冷冰冰的意欢死的时候动静可大了,又是烧东西,又是念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寻死。
那要不她也学学吧。但是,念什么好呢?有什么诗言,能概括她这悲凉凄怆,甚至令人发笑的两生?两辈子的蹉跎,东奔西走,抓不住一个对她好的,也看不出一个对她有恶意的。当初在南府,小小年纪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琵琶,把手练出茧子,练出血的时候发的那些誓言,说将来自己一定要住大房子,碳火要从白天烧到黑夜,所有珍贵的皮毛都要盖在身上,赏赐的所有物件都要摆在面前供她观赏,她要做宠妃,为家族带去荣耀,要让自己成为整个紫禁城浓墨重彩的一笔。
终究什么都没有实现。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那样快,指间流沙都不给人回味,唯有痛苦的岁月,那些打熬着,辗转反侧熬过来的时时刻刻,化作心上永远的伤痕。
有什么可以形容她的心情?人生长恨水长东,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不,不要,不适合,听着好像她还是怀念那些被珠宝簇拥的时光。她曾对着腊梅说自己就是喜欢钱喜欢俗,却又为达目的放弃了珍视的一切。
哦,找到了。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
她念完最后一句,困倦地低下头去。
“且插梅花醉洛阳[1]。”
翌日,进忠带着准备好的白绫毒酒来到永和宫,却只看见大开的宫门和她凉透的尸身。根据现场判断,自裁而亡。
他略一合计,选择上报给了琅嬅,琅嬅给的回复是,就当是她拿了鸩酒死的。皇上不会管白蕊姬如何,他却是需要借此来证明自己办的差事是没有问题的。
进忠自然痛快答应,很快永和宫便被清理干净。白蕊姬死性不改,将帝后都得罪得狠狠的,自然不配拥有丧仪哀乐,没有波及母家已经是无比的荣耀。细算起来,金玉妍的下场甚至都比她的好些。
不过这两人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个了,琅嬅也不在意。凤驾到了景阳宫,后宫的主人兼心理医生还有另外的病人要看。
侍女见了她连忙行礼,刚想提醒自己的主儿贵客驾到,琅嬅一个眼神扫过去,立马无声无息地告退。
仪嫔黄绮莹坐在窗下,面前摆着一个彩盒,没有上锁,也没有打开,她只是这样看着。
琅嬅安静地于她面前落座,开门见山:“本宫方才看过恪贵人,她烧退下,人始终不肯从床上下来,你却比她更形容狼狈。”
“臣妾让皇后娘娘担心了。”
声音细声细气,活像小猫在叫。琅嬅腾出一只手捏了捏眉心:“你自然是让我操心。当初你选择和白蕊姬交好,我不反对,只让你把握好分寸,你现在这样子,是要告诉我,你伤心欲绝,打算随她而去吗?”
作者:[1]出自宋朝朱敦儒的《鹧鸪天·西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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