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她从未醉过，倒不如说，从启祥宫出来起，她头脑清醒得不得了，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关于那个她并未问出但已然知道的答案——金玉妍已经有了前世的记忆。

这里要加个前缀，在死前。她和白蕊姬谁更惨烈这是个伪命题，痛苦无需互相比较。

之前的问题再次被摆上台面。既然她们都在不同时间段拥有了自己的记忆，那就代表，宫中其他人也可能有同样的遭遇。

其他人她暂时不担心，因为富察琅嬅没对不起她们什么，并不惧怕有鬼敲门。

就连皇上都可以暂时往后排。唯有一人，唯有一人，高晞月。

她是楚月，这灵魂是异世来的不假。可是外人眼里她就是琅嬅，她必须直视、承认她的所有作为。占着人家的身份与权利不担责任，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

剧里的零陵香，当然可以用懿症来解释，这根本就是不合逻辑为虐而虐的东西。但从高晞月的视角来看，自己全心全意对待的姐姐，把她当此生最重要的人敬重，鞍前马后无微不至。

她的侍女被欺负立马为她出头，各种场合第一个为其声援造势，如此掏心掏肺的付出，换来毕生无孕，死前对方甚至不肯来看她。

要她接受这只是作者设定好的情节，你的痛苦只是映衬富察一派狠毒的工具，只是为了突出主角如懿的真善美。

她不会接受的，没人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自己是无关紧要的炮灰，更何况是她见面起就捧在手心里宠着，从未受过磋磨的高晞月。

若她有了前世的记忆，会有怎样的反应？她会……如何看待自己？

想到某些最坏的可能，琅嬅只觉心口钝钝的痛，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她以为这种疼痛会埋没她的理智，可事实是那双眼睛依旧冷如冰凌，冷到她都有些害怕。

她最后让莲心和素雪帮她卸妆沐浴。穿着寝衣上床时，某位贵妃已经困到不行了，然而听得动静，还是睁开眼，挣扎着给了琅嬅一个笑容，就要闭上眼安寝。

琅嬅凝视着她。帷幔已经被放下，守夜的侍女也被她以说悄悄话的名义遣了出去。这里俨然成为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

“晞月。”

她的声音飘忽，轻如云朵。

“如果有人狠狠地欺骗了你，伤害了你，你会怎么做？”

高晞月睁开了眼睛。

“姐姐遇上什么事了吗？”

嗓音里带着浓重的倦意，听上去有点像是在撒娇。但她很快坐了起来，把自己的头发抓成鸡窝，迫使自己清醒了过来:“谁？”

好，立刻转换成一副要为她讨账的小狗狗的架势了。琅嬅想笑，但她没笑出来:“没有，我就是问问。”

“哦……”高晞月看不出信了没有，只是琅嬅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便乖乖答了，”那要看那人做了什么事了。要是骗我些钱财，我有的是，也无谓和她起争执，就当施舍了。但要是动了我心爱的东西，伤了我身边亲近的人，那不管之前我和她关系多么好，多么密切，我都会翻脸的，立刻翻脸的。”

“就如你对白蕊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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