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长恨水长东

意欢微微皱眉。为什么这段话她每一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就不懂什么意思了:“永琛身子虚弱，是以臣妾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请求，准其养在身边。臣妾日夜关怀无微不至，不仅因为他是皇嗣，更因为他是皇上和臣妾的骨肉。臣妾自以为自己尽到了母亲的职责，为何会被认作是错？”

“本朝家法。”琅嬅心里有无数话想说，然而面对一个有情人，当局者，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也只能回归贫瘠，“一旦生下阿哥公主，若有旨意，低位的嫔妃所出交给高位的嫔妃抚养；若无旨意，则一律送去撷芳殿，交由嬷嬷们照管，以免母子过于情深，既不能安心伺候皇上，也误了再诞育皇嗣的机会。”

这条规矩意欢自然门清，可一码归一码:“四阿哥情况特殊，臣妾不能不仔细看着……”

这便是琅嬅的为难之处。你说再多，对方觉得她有理，互相争执不下，便也没有结果。她私下悄悄问过含玉，和意欢相处如何，当初对方便说了，意欢什么都好，就是素来心高气傲，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有时候连额娘和阿玛都不太能约束，更不要说她了。

“四阿哥的情况本宫清楚，但他现在也一天比一天好了。皇上关心你的身子，你也无需时时刻刻看着，舒妃，本宫之前嘱咐你的，你大抵是忘了，你在是四阿哥的生母之前，排在最前的身份是皇上的嫔妃。皇上怜惜，升你妃位，侍奉君上，是你的首要职责。”

许多时候，琅嬅自己都觉得，她名义上是六宫之主，其实做得那事，说得那话，和青楼老鸨没区别。但是没有办法呀，嫔妃职责在此，皇后职责在此，人不可以既要又要，更不能在这里谈什么权利，没得谈。

这件事，琅嬅不想说这两人有何过错，但皇上那边意思很明显了，他希望舒妃能想通，希望琅嬅能把理给人说清楚。但是……

下座的人微微皱起眉来，这样的动作也被她做得无比好看。她沉吟片刻，终于启唇:“娘娘说的，臣妾都知道，也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等回去，我会和皇上好好把话说开，争得他的谅解和理解。”

这话看似没有问题，然而琅嬅霎时就听懂了。很明显，皇上的弦外之音，改变不了意欢的步调。

她摆出贤惠的笑意:“好。”

她可以轻易说服塔娜，但意欢不行。

对执拗之人，言语无用，现实永远才能最叫人做人。

这样的人，若不去撞一撞南墙，是不会醒悟的。

可若她醒悟了，也很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

意欢起身告退，即将离开时，忽然有所感般，回头看了一眼。

凤座上的皇后依旧仪态万千，察觉到她的回头，微微颔首给了一个眼神。

当中的含义，许是隔着一段距离，如雾里看花并不分明。

这日傍晚，荷惜去了一趟养心殿，道她家主子备下了皇上爱吃的菜，请其去用晚膳。

皇帝眉头一挑:“你家主子亲自做的？”

荷惜笑道:“正是，主儿正等着皇上赏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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