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初觉

“或许在姐姐眼里，四阿哥已经不能作为你和皇上情谊的最好见证，但本来孩子的存在，就不是为了见证，或者证明什么东西的，当他出来的时候，他就是活生生的人。你当然可以因为皇上而偏爱他，但不能只因为皇上而爱他，更不能因为当恩宠远去时，就随意揣测，甚至把孩子推远。这对你们都不公平。”

嬿婉说着，眼神不受控制地放柔。意欢一面听这对于她来说过分新奇的言论，一边好奇地问:“妹妹明明没有怀过孩子，讲起这些，却是头头是道，好像亲身经历。若妹妹日后有了一子半女，必然能将其教养得很好。”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说动了她，那颗死水般的心有了波澜，甚至蠢蠢欲动起来。

“啊哈哈……你就当我是为了迎接他们到来提前做好了准备吧。”嬿婉讪讪笑了两声，很快又回归正经，“旁的我都不评价也不插手，本也不是我能管的范围。但我真切希望，舒妃姐姐不要因此和自己的孩子生了龃龉，对他的存在有了什么不好的情绪。你怀着他时候的期待是真的，你对他的所有关心都是真的。你们就是一对很好的母子。责有攸归，皇上做了什么不能影响你们的关系。”

“而且，为什么会认为，孩子一定会亲近父亲，而对母亲只是淡淡呢？哪位圣人说过这样的言论？”

“这……”便是意欢担得上博闻广识的名头，一时竟也脑袋空白。倒不是说她找不出来，主要是这似乎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一个常识，就像人需要吃饭喝水那样稀松平常。母亲注定在孩子的生活里只能是照顾者，父亲的名头却是能堆上天，什么事不需要父亲做主？不需要他的许可？

相比起来，嬿婉的想法就有些蛮不讲理了，然而她目光汲汲，并不因她的反应而有所动摇:“我会倾尽所有对我的孩子好，他，或者说她，也必须向着我。”

何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权利可以让孩子低头，必要时刻，也会成为手中利刃。纵观历史，弑父的不少，可杀母的却没有几个。因为父亲可以没有理由地抛下孩子，而母亲无特殊情况，会拼命为孩子争取出头人地的机会。母子之间的血缘，永远要比父亲要浓厚。

这些话她没说出来，毕竟这条命她还是挺珍惜的，若不是情况特殊，她也不会悟出这样的道理。

嬿婉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观点，也成功把这句话种到意欢的脑海里去，无论如何也无法洗脱。她一时怔仲，表情似沉思，似欢欣，如同开了个染坊。

但她最后没有严厉申斥，而是难得用认真的眼神看嬿婉:“妹妹，你今日说的这些，和你平时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她说着，自己也明白了过来，说到底能进宫的，多少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更有甚者自小就被培养出一颗七窍玲珑心。如果看不清局势，又何谈在步步为营的后宫爬到这个位置？便是那曾被她评价为天真得过分的恪贵人不也寻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直接把她远远甩在身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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