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众生皆刍狗

“寒氏，你的舞姿的确非凡，可用‘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1]来形容。”

良久，皇帝终于出声，眼中再不见什么猎人对猎物的兴致，当国家的利益与尊严受到践踏，无论是谁，不付出相应的代价，都不能平息这个男人的怒火。

“你初来乍到，不懂一些规矩，皇后为你出面解围，你淡淡处之。皇后一向宽仁，是以朕也愿意不计较。但今日，是我大清平定寒部叛乱的庆功宴，你在此等场合，公然寻死，被制止后依旧固执己见，是在挑衅朕与大清吗？”

语气并不狠厉，但正因如此才能给人以更多的胆战心惊之感。然而寒香见缓缓抬起的脸上只有未能得逞的孤愤恼恨，半晌仰天长叹一声:“寒企，对不起，我活着报不了你的仇，现下连灵魂，都不能与你相聚了。”

皇上的第一个反应是，怎么又来了一个听不懂人话的。

他想起这个又之前都是些什么神人，干了什么天打雷劈的好事，阅尽千帆的心境忽然又开始狂风暴雨，那令他无数次自傲的，帝王不动声色的心术再一次裂出了一条缝。

他没让任何人看出来，但其实蛮心累的。那些妃子说些疯话，好歹有迹可循，他没对寒香见做什么啊，这舞是她承父命要跳的啊，怎么也是这么个效果？

“胡闹！”

寒香见牛头不对马嘴的发言暂时封锁了皇上的嘴，琅嬅一双眼睛却无比凌厉地扫视过去:“寒部公主，你固然曾是寒企的未婚妻，但此等场合，也容不得你在这里颠倒黑白，审莫须有的冤仇。寒企一叶障目，为一己私欲倒行逆施，以至于动摇边地安宁。大清为大局考虑，更是为其他部落的数以万计的百姓考虑，才派兵平反，他死，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何来报仇之说！”

“我是……”

“你既口口声声自称为寒歧的未亡人，记得他的遗志，也该明白这条路一开始就是错的。大清并非好战，是以战止战，你如何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又如何要为这样的人血溅当场？”

“你父亲让你来大清的缘由，你族人那么多的性命，你都不顾了吗？你知不知，若你今日在此香消玉殒，会让大清陷入何等舆论境地？在座这么多为国效力的英勇将士会被不知情的人传成不分黑白，连无辜女子都要逼死的好战分子？你的族人又该以何种面目示人？！”

琅嬅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公主，剧里意图行刺帝王已经足够可怕了，没了武器，她竟是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以战败俘虏，罪人之爱侣的身份死亡。

倘或她真的成功，兆惠等人必要被问责，她亲人一腔热血换来的功名利禄也会染上灰尘。这是她决计不允许的，她的发怒，也是为他们心疼。想来护送寒香见回朝的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少受折磨。

这不是道德绑架，而是她身为傅恒等人的血亲，大清的皇后，必须要发出的质问！

有人在意的角落，永琏一脸麻木。

作者：[1]出自唐代武平一的《妾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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