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安心

但要把这番得体的语言和寒香见挂上钩，还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天山的雪莲，清冷孤高，不愿沾染世俗的洛神。

如今也学会了后宫女人的那一套，谦卑又极尽礼数，连琅嬅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她也没想挑毛病。

她只是看着对方，看着这块曾经可以被称为“冥顽不灵”的石头，逐渐又散发出温玉的光辉。

她想知道对方的上限在哪里，还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琅嬅是这么想的，嘴上说的便是:“不必惶惶到这个地步，当日本宫便告诉过你，这事固然和你逃不开干系，但要你一人背负全部罪责。本宫做不出来，皇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此来就是为了传达圣意，皇上吩咐你好生把这些天的操劳养回来，不必急着见。等好些了，他自会召你。”

“如此，你心可安？”

寒香见神色怔怔，似是还没回过神:“皇后娘娘不是在诓骗臣妾？”

琅嬅仔细打量着她的脸，一丝细微的动作都不放过，而后惊讶地发现，这一瞬的对方展露出的演技，连她都无法分辨真假。

嗯，或许这会儿的怔忡是真的，就是不能确认出自什么目的了。无所谓，她不会去探究，想来皇上也没有那个闲工夫。

如此便好了，她很满意。琅嬅微微颔首:“本宫从不曾欺瞒后宫嫔妃。既一同侍奉皇上，也有照料你们的职责，本宫便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你一直无法融入，眼看着峰回路转了，又碰上这样的事，本宫又怎会用那虚幻的物事搪塞于你？皇上期望你好好休息，同样也是本宫的愿望。只有你自己康健了，才能更好陪伴皇上身侧不是？”

“是，臣妾明白了。臣妾会养好身子，等到了适合的时候，再去皇上跟前负荆请罪。”

寒香见连连点头，最后四个字加重了音节，以此表达自己的决心。同样的，这也是做不得假的真情实感，只是这般情绪到底出自哪一目的的分支，就极其耐人寻味了。

琅嬅笑着看她，看着这枚她一早就放在棋盘上，自己却毫无知觉的棋子，并没有提点的意思。有些话不必说，有些东西不知道。或许这样象征着不好操纵，过于冒险。

但想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本来就是不现实的，天子尚且做不到全知全能。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她想确认的已了然于心。

接下来的，便是因时而动，顺势而为。

“好吧，你想这么做，本宫也不便劝阻就是了。倒是你……”

琅嬅眼眸中带上了些许赞许:“在宫中这段时日，也没停下对自身造诣的精进，古籍成语也能信手拈来了。”

“娘娘抬举，不过是恰好会那么一句而已。左右要留在皇上身边，若是只有一张皮囊看得过去，而其他万事不知，听上去也足够令人耻笑，也丢皇室颜面了。所谓入乡随俗……”

寒香见的嗓音放得缥缈，听上去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从万里雪山之上传来:“不也就是这么回事么。”

“寒部已成为了过去，眼下，紫禁城就是我永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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