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虎子

栖故拿陪葬品换过来的一箱子银元离开了当铺。

本来当铺掌柜说银元太重了也可以用银票，但按照栖故认识，这个时代的纸币贬值得相当快，说不定下一次她再出来纸币就变成废纸了，还是银元比较好用。

虽然确实是重了一点，但栖故出了门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大部分银元都放进戒指里面去了，剩下一小部分放在宽大的袖袋里面，随取随用。

有了钱，栖故就拦了一个报童买了一份报纸。

那个眼尖抓住生意的小报童看起来才五六岁大小，瘦瘦矮矮的，穿的衣服也只能算是勉强蔽体，在这快要深秋时节已经微寒的天气里打着寒战。

可偏偏他是笑着的，笑容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花一样，“先生，诚惠一份报纸两个铜元。”

报童把报纸递过来的时候很小心的没有让自己脏兮兮沾着油墨的手碰到栖故。

他可是看过了，这么干净，看着还发光的衣服料子肯定不便宜，弄脏了他八成是赔不起的，得小心点，别今天赚钱不成反要赔钱，他家里的弟弟妹妹还等着钱吃饭呢。

栖故看着这个瘦巴巴的孩子眼中掠过感慨：

她见到的孩子跟那个人记忆里面的孩子相差也太大了，能够建立起那样一个国度的人果真是大功德之人。

栖故接过报纸，从袖袋里面逃出来一枚银元递过去，“我没有铜元，这个应当也可以。”

栖故动作间衣袖带起一股微风，报童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香的他脸颊发烫，可是低头一看栖故递过来的钱他又手足无措，诺诺的道，

“先生，我，你给的太多了，我这里没带那么多钱找……”

现下一枚银元能换三百五十枚铜元，一份报纸只要两个铜元，要找三百四十八枚铜元，可他兜里顶多就一百来枚铜元，这怎么办……

他要是贪心说不定还指望着大家少爷手松让他赚一笔，可他胆子小，这一枚大洋够他一家好好过一个月了，他可不敢吞下来。

他不敢，栖故也不多勉强，只把银元放进他脏兮兮的手里，

“拿着吧，多的就当给你的带路钱，我在这附近置办了一套宅子，还没来得及买家具，你若是熟路，就带我去买些好的。”

报童闻言眼前一亮，这个他知道，杂货店的老板还经常在他这里买报纸呢。

“我这就带您去，王老板那边的杂货店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据说连张大佛爷府上的东西都是王老板那边送的，一准没错。”

有了多出来的活要干，报童觉得这钱拿着也稍微心安了一点，不过还是把自己兜里那一百来个铜元都找给了栖故。

他涨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道，“先生大方，我不能占这么大的便宜，我有的零钱都给您了，您别不收。”

栖故看了看那一大把铜钱，也自然而然的收起来了，看起来是收进袖袋，实际上是收进了戒指里面。

“好孩子，你叫什么？”

小报童还不知道栖故问这一句代表了什么，要是齐铁嘴在这里怕不是要羡慕嫉妒得捶胸顿足：

这位贵人问这一句怕不是有意跟这个小报童结缘呐，这要是把握住了，别看就是个小报童，以后说不定能发展成什么样呢！

报童不知道，所以还能笑得这么轻松，一点都不拘谨，露出一口干净的大牙，叫人看着就心情好。

“我叫王大虎，他们都叫我虎子。”

栖故点了点头，“虎子，先不着急去买东西，知道哪里的饭菜味道好吗？”

她可还没吃饭。

“我们长沙城里有两座楼，东边那一家便宜点，味道还行，西边那一家贵，听说味道比东边的那家好，张大佛爷他们也经常到那儿吃呢！”

栖故进城以来已经听了好多次“佛爷”的称号了，开口问道，

“去西边那家吧，”左右栖故不缺钱，倒是有心情打听八卦，

“你说的佛爷是这座城的城主？为什么叫佛爷？”难不成是哪里来的和尚还俗了？

虎子一边给栖故带路一边给她讲解他们长沙有名的几位人物。

几年前他们长沙城还没这么安稳，那个时候虽然没有战火，但城内有本事的人时不时的就内乱，一不小心打起来到处都是血。

后来他们上面派了一个治防官过来，也就是现在的张大佛爷，之所以叫佛爷是因为他为了立威，一夜之间把一座大山上的大佛像搬进了城里，大家都佩服，所以大家就敬他一声佛爷。

“听说张大佛爷会五鬼搬山术呢，就是命令小鬼给他搬东西，可厉害了！墓里的东西他下去一趟都能带上来。”虎子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恨不得自己也有这种本事。

他要是有这样的本事，他们家就再也不愁吃穿了。

栖故听了这故事有些惊奇，但也没多大的好奇心：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所谓的“五鬼搬山术”算得上神奇了，可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储物戒指的事。

虎子讲完张大佛爷之后没停，越讲越顺畅：

前面说张大佛爷没来之前城里内乱严重，后来佛爷来了之后就给了个机会，三天之内放任城里各家抢地盘，三天之内做什么都不管，三天之后留下的九家就组成了九门。

九门成立之后长沙城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都要他们管，可算是安稳多了。

虎子说这些的时候全然是开心的神色，可栖故却从这些三言两语中听出了那三天争端长沙城应该是真正的腥风血雨吧。

不过意外被牵连的那些人已经死了，现在活下来的人只记得现在的日子安稳，哪还有心思记得别人的事呢。

普通人在乱世活着已经是艰难，再难关注其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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