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旧识

“瞒着你是你娘的意思，她不希望你涉入江湖过深，也都丢了自己。”何晓凤小心道。

“所以你们才不让我闯荡江湖。”

“你小的时候，单孤刀来过天机山庄，想将你带在身边闯荡江湖，但你体弱多病，他便离开了。

你是我养大的，无论如何，你就是我亲生儿子，我就是你亲娘。”

何晓惠有些不安，方多病握住她的手，“娘，我只是想弄清楚这些旧事，你和爹永远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

何晓惠终于笑了，“你亲生爹娘都不在了，你就是我天机山庄的宝贝，谁不疼你？

这件事说明白了，往后就不需再提了。”

方多病笑着点了点头。

是夜。

玉清倚在屋顶喝酒。

某方姓小宝提着一壶酒不请自来。

“怎么？有心事？”

“我今天去看了我二姨的画像……以儿子的身份。”

“你娘亲知道你长得这般健康，一定很欣慰。”

“玉清姑娘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见得多了，便没什么能让我感到意外。”

方多病默默的喝了两口酒，举起酒坛对着明月，“我却不是，这事对我来说是意外中的意外，就像旭日里的一场大雨，来得猝不及防。”

“人生多是如此，若一切都按计划中的来，一切都走得分毫不差，你的人生从一开始不久一眼看到头了吗？

江湖亦是如此，你遇见的人，经历的事，都是脱离你的掌控的。正因如此，你所经历的一切，才是那般的令人流连。”

“玉清姑娘，若是

当真让你遇上令你意外或者打击的事，你会如何处理？”

“我啊，”玉清晃着酒壶，悠然道，“随缘，随性，随心，随意。”

方多病歪了歪脑袋，“什么意思？”

“缘者，强求不得；性者，不得拘束；心者，在乎自身；意者，随心而动。

你的思想代表了你这个人，也暗示了你之所向。

不论什么事，不论谁说什么，都干扰不了最真实的你会做出的反应。

既然如此，何必多思，到最后，不还是‘随缘，随性，随心，随意’吗？”

方多病静默了很久，展颜一笑，“你说得对，我为何要庸人自扰你？”

玉清抬手，碰了一下他的酒坛，眼神缥缈，“小孩，你就是你。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你就只是方多病，与他人无关。”

方多病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不太明白玉清为何说这句话。

不过他只是抿唇笑着点头，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是享受着难得的无事一身轻的月色，和酒。

万籁俱静中，传来一阵类似于打斗的声音。

他面色一变，腾的起身，“难不成有人夜袭天机山庄，我得去看看。”

方多病的身影消失在屋顶，玉清站在屋顶望着声响传来的方向，唇角微动。

“这小子，平日里闷不做声，柔柔弱弱，一动手就拆家，真够可以的。”

风儿将声音吹散，人也消失在远处。

月亮夹在两个酒坛子之间，寂寥的散发着光辉，仿佛是在抱怨两个人就这么无情的将它抛弃了。

不过，为何会造成这种动静。

盖因为李莲花遇见旧人，却对方过于激动。没有收住手。

就在刚刚，李莲花慢悠悠的漫步在庭院中，一道黑色身影携剑而来，毫不客气的刺向了他。

李莲花挥动衣袖，一柄长剑自袖中而露，半截在外，半截被宽袖遮挡。

只这一摆一抬，剑尖所指，已逼得金有道不得不落向别处，伺机再来。

剑身泫如秋水，泠泠的映照在来袭者的眉间，剑刃不动不移，似乎是在守株待兔。

他，确实是在守株待兔。

对方剑尖袭至身前半丈处，李莲花抬手一挥，剑刃将对方的剑尖拨至一边。

来人在空中翻腾了一圈，安生落地。

又是一剑袭来，李莲花的‘婆娑步’不断掠动，每一剑都恰好避过。

此人奋力劈出一剑，李莲花回以一件，恍若春风拂过，暖洋洋的。

就是这两剑中藏着的剑气，两边的灯台被震碎，一地狼藉。

这人收了剑，卓然而立，披散着头发，表情冷漠，眼神亦然，只是其中藏着些久违的喜意。

“展兄，别来无恙，”李莲花浅笑着打了声招呼。

来人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你看起来很好，这就好。”

李莲花抖了抖衣袖，饶有兴致的问，“八十六路无锋剑，江湖神龙展云飞。你怎么会在天机山庄？”

“没什么，和二堂主比剑打赌，输了，就依着赌约在天机山庄当护卫了。”

李莲花意味深长道，“展大侠还真是热衷于打赌啊。不过，以你的实力怎会输给二堂主？”

展云飞微微垂首，轻抿双唇，面上挂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这头发若是梳起来，会更讨姑娘家喜欢。”

“故人一诺，说到做到。”

当初他与李相夷比剑打赌，输了一条头巾，依照赌约，输了的人以后都不梳头发。

展云飞一诺，就是十多年。

李莲花手中的剑消失不见，笑道，“明日将头发梳起来吧，不然心上人和别人跑了，我看你怎么办。”

展云飞怔了怔，下颌角柔和许多。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紧赶慢赶跑过来的方多病狐疑的问。

“啊，”李莲花眼珠子转了转，“展护卫未曾见过我，以为我是什么贼人，就出剑了，

见我不会武功，他就避过我，将旁边的灯台损毁了一些，真是抱歉了。”

方多病依旧有些怀疑，“展护卫，真是这样吗？”

展云飞默默的抱拳嗯了一声，飞身离去。

玉清鄙视的看了一眼李莲花，又骗小孩，真是可耻。

李莲花无辜摊手，难道你没骗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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