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轩兴师问罪额头吻亓允

第二天卯时，宫外，柳家客栈阁楼上坐着两个熟悉的面孔，正是火族大皇子佟怿和四皇子佟旋。厉可悟侍立一旁，小心翼翼地对佟旋说：“小的打听到昨晚有人闯入冰族皇宫偷雪莲，还放火烧了公主府，绍王殿下也烧伤了，听说烧的很严重，现在还没苏醒。”

　　佟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他烧伤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死了更好，以为他是谁啊？整天板着一张脸，我早受够他了！说结果！”厉可悟哆嗦地回答：“雪莲并没有偷到，现还在太子府。”佟旋松了一口气，没偷到就好，说明他还有机会。佟怿好奇地问：“偷雪莲的是谁？”

　　“据打探，是高府高主簿的儿子高祥云和柳府柳大地主的儿子柳志成。”厉可悟将人物地址说了一遍。

　　“柳志成？这家客栈的少东家？”佟绍好奇地问，后饶有趣味地说，“有意思。”佟绍不解，问：“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还在火族的时候，就有西川密探传来消息说，西川靖王卖了一批军械给冰族皇都的柳大地主。一个地主买军械，真是新鲜。”佟怿意味不明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那大哥有什么打算？”佟旋问，显然他并没有发现事情的奇妙之处，但佟怿已经习以为常，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佟旋，后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半天才给出回复：“买通柳志成，事成之后杀了。”

　　未雪阁，冰皓雪在侍女的服侍下慢慢地喝下那碗苦的掉渣的中药，她的脸十分苍白，手背上有几处烧伤，已经上了药，却还有红肿现象。见冰皓雪喝完药，侍女钱玉细心地递上一颗蜜饯。冰皓雪心事重重地含着蜜饯，脑海中却浮现出昨晚场景。她记得房梁塌下来的时候有人扑到了她，她理应脸朝地板，可她却看见趴在她身上的佟绍，想着她就头痛，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大家都说只有佟绍一人在内，是佟绍救了自己。

　　看着冰皓雪扶着额头，钱玉担心地问：“殿下是不是头痛？要不要叫石郎中来看看？”冰皓雪摇头：“不用了，许是昨晚受了惊，缓会儿就好了。八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八皇子情况不太好，石郎中说，八皇子被房梁砸中，后背的灰屑难以清理，而且身体上有好多烧伤，目前也不见醒。”钱玉如实回答，冰皓雪露出忧虑与疑惑：“不见醒？不是说母后亲自看过了，还用灵力治疗过，就算伤了几根肋骨，以母后的灵力总归能醒的。”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钱玉说，冰皓雪也没有为难她，挥手就叫她下去了。

　　偏房，得知江行李淹有了一份新工作，亓允一早就赶了过来送行，看见亓允喋喋不休地交代江行，李淹忍不住吐槽：“俺都要去守边了也不见得老大交代什么，江行怎么说也还留在宫内又不是见不到了。”杨朔趴在炕上憋着笑，亓允数落道：“那东宫离西宫也有一段距离，江行一个人在那受欺负了怎么办？”

　　李淹夹着声音阴阳了一句：“受了欺负怎么办？”后又不服气地说，“江行那么大一个人谁敢欺负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俺守边可能还得上战场，明明就俺更危险，老大就是偏心，一碗水都端不平！”

　　亓允那他没办法，只好安慰道：“啊对对对，是我偏心忽略你了行了吧！你是去冰族商余城守边又不是去北疆守边，冻不死你！再说，商余城靠着我们水族，你要是受不了了偷偷逃回水族去也不是不可以！”见李淹无话可说了，亓允又冲江行说：“武莘院副司院就是副院长，这好歹也是上层，没人欺负你的。实在不行我帮你教训他们，反正武莘院可以施展水系法。”

　　“你看她还放心不下他。”李淹委屈巴巴地冲杨朔告状，杨朔只是歪头宠溺地笑笑。一切准备就绪，亓允江行杨朔三人送李淹出宫。踏出宫门，看着宫门外的槛车坐着数十个罪犯，李淹直接傻眼，亓允笑道：“哟，还挺热闹的嘛，还有车坐！”

　　江行当即笑出了声：“哈哈哈，刺客，他们都是我们活抓的刺客！哎哟，有他们陪着李淹，我都放心多了！”江行笑得捧腹，亓允理解了江行的话，也跟着大笑：“哈哈哈，冰云轩可太会玩了，杀手配刺客，守边！”后捅了捅李淹，“你说他们会不会一起上弄死你，要不是你他们也轮不到守边的地步。哈哈哈，我真的迫不及待想看他们打你，你看他们的眼神，你还敢进去，你进去他们就打死你。要不是我没理由离开，我都想陪你守边了，我就天天看着他们打你！”亓允不嫌事大调侃着李淹，江行也笑着说：“我突然觉得在武莘院当副司院还真不错！虽然说李淹可以逃回水族，但他能不能平安到商余城都成问题。”

　　李淹再次委屈巴巴地看向杨朔，杨朔一边摸着弓着的腰，一边笑着将包裹递给他，温和地安慰道：“他们链着呢。”李淹看了一眼槛车上的囚犯，又委屈地看着杨朔，杨朔拍了拍他的肩。看着小吏已经他们走来，亓允拍了拍李淹的肩，打鸡血：“你人高马大的怕什么？”后将别在腰帛上的香囊拔下偷偷塞在李淹手心上，低声说：“睡睡粉，他们要是敢打你，你就撒他们脸上，睡一觉就好了。”亓允将后果说了一遍，李淹终于乐了。

　　柳府，柳志成刚从房间走出来就看见凉亭上同柳志言吃茶聊天的两个客人，也没有多大在意，对奴婢们的问候也只是点头一过，可偏偏这时柳志言叫住了他：“志成，快过来，有客人。”

　　他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对于客人多半也是哪家地主或官员同他家做生意，关于买卖，他一般不会在意；或说哪个大家闺秀的爹爹来讲婚事，对此他也只是一笑而过，不是他看不上人家，而是他希望找一个心仪姑娘过一辈子，至于那些觊觎他家钱财的酒鬼、赌者，他只是嫌弃地看一眼，又忙自己的去了。他淡淡说：“爹自己招待就是了。”说完就往外走去，这时，佟旋赶了上前，盯着柳志成意味深长地说：“阁下这是何意？”

　　柳志成转过头看见佟旋不怀好意的笑，不耐烦地拽着他的衣领，说：“我没心情跟你闲谈！”

　　“阁下何必如此。”佟旋搭上他的手，没了方才的笑，威胁道，“我们可没闲情与你闲谈！”

　　柳志成看向亭上正襟危坐的佟怿，从气质上他看出了对方身份不一般，来者不善。接着，他好整以暇地随佟旋入座，冲柳志言说：“府中大小事不少，爹大可前去。”柳志言也知儿子的意思，点头即去。

　　佟怿满脸和煦，好声说：“阁下不必动怒，我们只是来谈生意的，事成之后一笔勾销。”柳志言见风使舵，也学着毕恭毕敬，道：“兄台谈生意自由我爹代劳，也不知为何指定要我？”

　　“佟某谈的生意，并非金银财宝，也自然不用劳烦柳大地主。”

　　柳志成早就看出他们另有目的，于是故作诧异：“哦？那还请兄台指教。”

　　“雪莲。”佟怿淡言。

　　他先是一愣，后也不装疯卖傻：“雪莲在冰云轩那，找我干什么？”

　　“阁下是聪明人，应该不用我指点才对。”

　　“想我帮你偷？”柳志成冷笑道，“兄台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成功，难不成还想合作、联手？”

　　佟怿含笑点头：“阁下说的没错，就是合作。冰族皇宫有结界，我们施不了法术，也只好有劳阁下了。”

　　柳志成大致从他的话中了解到他们并不是冰族人，再通过佟怿的言行举止以及对冰族的了解且使用别国系法，又自称佟某，他便猜测到他们是火族皇室。想到这，他反客为主，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帮你？”但他心里已然有数，佟怿是有准备的。

　　诚然，佟怿笑着说：“柳兄帮不帮佟某不能保证，但心意佟某还望柳兄收下。”说着，施法变出一箱银两，箱盖打开，里面全是金银财宝，他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他是地主的儿子，见钱眼开是遗传。

　　柳志成开怀大笑道：“生意中人只以利益为主，你要物，我要钱，这笔买卖互不亏损！”这么快就引鱼上钩，佟怿自然开心，与柳志成大饮烈酒，不醉不休。

　　巳时，冰云轩忙完早朝回到旭旿阁就来到亓允的房间，他已经从宫女嘴中得知亓允四人将他的雪莲给炖了。

　　炖了！

　　躺在桌几上看话本子的亓允一看见冰云轩来了，赶紧起身收拾桌面侍立一旁笑盈盈地说：“太子殿下早啊！”冰云轩咬牙切齿：把我雪莲炖了心情那么好！看着亓允心花怒放的，冰云轩努力地赔了一个笑脸：“柳娘子早啊。”然后好整以暇地拍了拍坐垫上的灰，示意亓允就座：“来，坐。”

　　“啊？”亓允受宠若惊看着冰云轩，冰云轩凑近亓允的耳根说：“柳娘子劳苦功高，昨晚炖雪莲费了不少心吧？”冰云轩后半句分明是咬着牙说的，亓允如坐针毡一把扑腾起来：“啊哈哈，哈哈……”

　　冰云轩好整以暇地将亓允按回凳子上，用着温和好听的声音说：“欸，站起来干嘛？坐。”说着还给她倒了一盏茶，“来，柳娘子请用茶。”

　　亓允干笑着不敢轻举妄动，见冰云轩已经递来茶水，也只好伸手去接：“这多……”没等亓允说完，也没等亓允接稳茶盏，冰云轩直接一松手，滚烫的茶水随着茶盏失重，亓允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好在躲过一劫，但听着哐当一声还是竖起了全身寒毛。

　　冰云轩看着花容失色的亓允，说：“我刚听到你把我的雪莲炖了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亓允不敢直视冰云轩的眼睛，半晌又用天不怕地不怕的语气说：“谁跟你说我把你的雪莲炖了？”

　　“那敢问柳娘子，我的雪莲在哪里？”冰云轩口齿清晰、字正腔圆地说。亓允想都没想直说：“你房间，还在你床上！”冰云轩好笑道：“我床上？我躺了两个时辰怎么没注意？”

　　亓允强行扯谎：“啊，我记错了，在我床上！我看你房间人太多了我就把它带回来了！毕竟，这么多人觊觎的东西，放那多不安全啊，那么多人进进出出，收尸，打扫，收拾，真的人来人往！”冰云轩冷笑一声，说：“确实不安全。外面野狗那么多，可关上窗；可室内的家犬，防不胜防啊！”亓允噎了一下，他竟然骂她是狗。

　　见亓允哑口无言，冰云轩绕回话题：“那既然在你床上，还给我吧！”亓允炸裂，怎么还要，她上哪去给他？但又不能违抗，她只要硬着头皮走进内间，倚着屏风站了许久也没有出来。冰云轩不耐烦地问：“找到没有？”虽然他知道雪莲已经被他们炖了，但他就是不肯相信，更不肯善罢甘休。

　　“啊，找到了！”亓允硬着头皮说，然后随意拿了一个木匣子走来，将木匣子递给冰云轩时也豁了出去：“殿下，雪莲！”冰云轩半信半疑地打开木匣子，却发现空无一物，立即皱紧眉头：“在哪？”亓允装聋作哑，指着空匣子，好整以暇地说：“在这啊，殿下没看见吗？这么大，这么圆，这么白！”冰云轩白了亓允一眼，亓允却当做没看见，继续夸赞：“它还在跟你打招呼呢？”说着，便朝空匣子招手，就好似真的有东西在跟她打招呼一般：“早上好啊，雪莲妹妹，我吃了早饭，殿下也吃了，殿下还上了早朝……”

　　终于，冰云轩不耐烦地将木匣子拍在桌几上，怒吼一声：“你演够了没有？”亓允吓得一个激灵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背倚着桌几。冰云轩怒形于色，冲亓允数落道：“雪莲不是稀罕物，它是妖，是会吃人的。”亓允如坐云雾：“不是说雪莲是灵草，增强灵力，怎么成妖了？这不是你们冰族说的吗？是你传出来的。”冰云轩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跟亓允解释，她一个小娘子也没必要懂得太多。

　　“没有的事。”冰云轩不想多说什么，刚想转身离开，亓允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急说：“你说清楚！雪莲为什么是妖？为什么……”这时，冰云轩刚好踩在那坨茶水上，脚一滑直接扑倒亓允，额头重重磕在桌几边沿，与此同时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为什么你要骗大家？让那么多人白白死在雪山？”亓允追问道，冰云轩脸色绯红，捂着额头看着不经人事的亓允，他不知道是说她好还是不好。但自己终究是懂得男女有别的，刚刚那额头吻如此失仪，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偏偏亓允并不觉得不妥，她还在质问他为什么豢养妖灵。

　　窗外海棠依旧，但冰云轩却乱了分寸，他二话不说撇开亓允往外走，嘴中吩咐道：“把这屋子撤了，宫女一律住在偏房！”

　　墨渊问道：“那这间屋子放什么进来？”

　　“该放什么放什么？”冰云轩眉头紧锁数落道，“一个侍女住主屋从何体统？”亓允皱眉，倒也不是因为要和宫女同住偏房。而是，冰云轩心思缜密，瞒着五族，欺骗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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