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试探亓允究竟是不是柳志言的私生女,冰云轩故意叫墨渊把亓允叫来主房伺候自己,亓允也没有多想,毕竟她现在还是侍女的身份,至少表面工作得做好。
看着冰云轩正襟危坐处理着政务,亓允站在一旁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明明跟常人无异,为什么心思比常人缜密,他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亓允想着,冰云轩稍微扭头看了他一眼,平淡地说:“明天随我去一趟柳府送礼,你去准备一下。”
亓允疑惑:“去柳府送礼?”
“柳志言贪赃枉法、横征暴敛、鱼肉百姓,这样的地主,一日不除,百姓一日不得安宁。”冰云轩盯着亓允的眼睛说,亓允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随意扯了一下,没想到冰云轩记了一辈子。让她去,岂不是明摆着暴露身份?冰云轩将亓允的担忧放在眼里,收回目光继续处理政务,撇下一句:“礼物在你先前的房间里,你自己看着办。”
亓允只好往隔壁房走去,冰云轩看了一眼墨渊,说:“跟着。”墨渊接令跟着亓允来到隔壁房间。一打开房门亓允就被眼前琉璃满目的珠宝首饰吓了一跳,小声嘀咕:“上午刚赶我走,下午就塞满宝贝,这冰云轩当真是琢磨不透。不过也好,有了它们,我就不用愁买不通柳志言了。”
冰云轩房内,似冶好奇地问道:“你试探就试探搞那么多金银首饰干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用灵力变一些银两出来收买柳志言。”冰云轩不咸不淡地回答:“习灵者最在乎灵力的高低,让她耗费大量的灵力变出银票收买柳志言,还不如冒着生命危险偷来得实在。”经过江行李淹的做事行为,冰云轩已经大致了解到了亓允的本性。
这边,亓允笑着将柜子上的手镯一个个戴进手腕中,心里乐开了花:“呵呵呵,这个漂亮……这个也好看……还有,这个,这个……”她看着一个珠宝的就往袖里装,看着簪子就往发间插,也不管被有心人抓中。
来到储存花瓶的柜子,亓允眼前一亮,简直被眼前的花瓶给震撼到了,但是不得不考虑如何出宫小声嘀,最终只好妥协:“大的搬不动,小的还是搬得走的。”于是欣喜地将一个全青的小玉瓶塞进袖子,确定两袖子满荡荡的后,还搬一个大花瓶,心道:柳志言啊柳志言,看我这么有诚意,你一定要帮我啊。
看着亓允抱着一个大花瓶一步一步移出旭旿阁,一脚一脚踏到王宫大门,墨渊打道回府。也不是亓允胆大,悠悠哉哉,而是人家两袖清风进出无妖风,而自己呢?两袖金银财宝,怀中花瓶闪耀。稍走快一点,不是掉了袖中财,就是怀中宝,那当然得悠着点。来回的宫女看见也不敢阻拦,毕竟事不关己。终于,宫门守阍履行职责拦去了去路,亓允愤愤然,咧嘴骂道:“你们看清楚点,我是你们的太子妃!”左者解释道:“殿下有令,进出者必须搜身后才可出入,防止带来不祥之物,带走宫中重物!”见她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亓允恼火地冲右者搜身的门卫喊:“喂,你干什么?我是太子妃!太子妃你也敢碰是不是?你就不怕我宰了你的项上人头吗?喂,你别碰我!”
亓允刚挣扎,袖中的全青小玉瓶蹦了出来,摔成几片,两者赶紧跪地求饶:“太子妃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们吧!”亓允懒得搭理他们,放下花瓶蹲在地上就心肝一样拾起小玉瓶碎片捧在手心,痛哭流泣:“你们知不知道它有多值钱?我把它当了,至少能卖上一百两银子啊!”
“是是是,娘娘说的是!”守阍连忙诺诺连声拍着马屁。
“罢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赔你们也赔不起,以后见我来了,别拦着我就是了。”亓允惋惜地说,虽然她真的很想让他们赔,但是他们赔得起吗?还有那些都是自己偷来的,若是他们为了还也去偷。那冰云轩知道了,肯定骂她污染宫中风水,然后拉出去砍了,更何况是自己还用着太子妃的身份呢,要是被他知道,那肯定千刀万剐了她。
守阍看见太子妃如此大度,赶紧拜谢:“多谢太子妃!来,太子妃快起来。”亓允被他们恭恭敬敬地拉起,她笑盈盈地接过右者递来的花瓶,一副太子妃架子自顾自地走去,左者还喊道:“太子妃慢走啊!”她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离王宫不远处的小茶馆,似冶正翘着二郎腿品着茶,他带着斗笠,透着黑布看见朝右边走过的亓允,心道:当真不是柳志成的私生女?
于是放下茶杯,尾随着亓允。亓允一路走着,总感觉不对,往后面一瞧又不见人影,就加快了脚步。来到柳府,似冶抬头看清牌匾后,没有跟进去,心道:还当真不是。而后便往回走了。
亓允跟着管家来到柳志言的卧室,管家敲了敲紧闭的门,冲里喊:“老爷,有人找您。”后离去,亓允愣在一旁看,直到门被打开,迎面出来一个黄发老人,四五十的年龄,胡子很多,他招手示意叫亓允进去说话,亓允抱着花瓶刚迈进门,他就关上了门,这让她心头一紧,后马上笑意袭来,随他对面坐下。
柳志言看着亓允怀里的花瓶,颇有心机地问:“小娘子这是何意?”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这位水族来的贵客,亓允松了口气,将花瓶放在桌上,说:“亓允有一事相求,不知柳大地主是否答应?”
“说来听听。”柳志言缓缓开口,做生意的人都是一样,只要有钱便尽力而为。亓允结结巴巴地说:“就是那个……那个,你冒充一下我爹爹。”豁出去了,亓允直话直说,“我跟你说吧,我呢,来冰族做了冰云轩的侍女,他怀疑我身份,所以我只好在这躲躲。”
柳志言开始皱眉,口中言:“我一个地主,不是不想帮小娘子,只是现在我也被盯得紧,没办法。你看这立般城就属我生意做的大,钱挣的多,这太子殿下硬说我贪图民利,还没收了我半年的利息,我这手头也紧啊。”他有意诉苦,亓允知道这做生意的人呢,钱才是大道。
于是乎,她从左边袖子里掏出一大堆钱财,好声好气地说:“我呢,也知道柳大地主最近生活拮据,所以特意准备了不少心意。”
见钱眼开确实可以形容柳志言,看他的手摸着金光闪闪的首饰,笑着说:“没问题,没问题!那小娘子要老身怎么做呢?”
“简单!明天冰云轩要来和你谈月利息的事,我呢,要陪他一起来,你就假扮是我爹,对我的衣食住行关心一下就行了。”亓允长话短说,柳志言假装皱眉,不妥地说:“这谈月利息的事,我看就算了吧。”其实呢,他早知道冰云轩会来找他,只是故意窘迫,因为他知道亓允右边袖子里还有宝贝呢。有时人也挺贪的,毕竟不收白不收嘛!他盯着亓允左边袖子看,亓允也知道他何意了,于是赶紧掏出右边袖里的东西,连着手腕中的手镯一同放在桌上,还笑意满满地说:“你看我都忘了,我还有钱呢!您看,现在行了吧?”柳志言忙点头,生怕亓允先反悔。
其实亓允送来的这些钱早超过了柳志言被没收的半年利息,甚至连冰云轩这次再收他的钱,他也赚了。
申时,乌云密布,柳志言亲自送亓允出府。亓允走时还笑着说:“爹爹,请回吧!”
“允儿慢走!”柳志言挥手,两人相视一笑。
回到旭旿阁,冰云轩坐在院中,似乎等待了许久。他目光远离奏折,冲满怀欢喜的亓允说:“去哪儿了?这么开心。”亓允本兴奋的眉一会儿皱紧,应付地说:“集市。你看,我买了那么多簪子。”说着她还将发间的簪子一个个取下来,放在桌面。冰云轩拿起一个,不咸不淡地说:“眼光不错,都是我旭旿阁的珍品!”他抬头看向亓允,亓允不敢与他对视,忙躲过那棘眼的目光。
冰云轩施法变出一些碎片,亓允一瞟,后赶紧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冰云轩开门见山:“这怎么解释?”
亓允胆战心惊,却又不甘示弱地解释:“我爹是大地主,我这个当女儿的当然得尽孝喽!我带这些去柳府,就是去尽孝的。殿下自己还说要去送礼,不会是舍不得了吧?”冰云轩看着他,冷笑道:“尽孝?他是我爹吗?偷我的东西来尽孝?还有,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用着你去送礼?”
亓允再次心惊胆跳,语气弱了下来,说:“我……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还你!我千倍百倍还你!”冰云轩也没有计较,毕竟,他的目的就是试探亓允,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她又不是柳志言的女儿。
武莘院,江行初次在武莘院报道是并不胜利的。江行是水族江州城的惯偷,偷了十余年,一些习惯并没有完全改变。再者,江行是个粗人,有些莽撞,尤其是武莘院对他指指点点时他都会冲动,但他并不会冰系法或者水系法。这一点,在武莘院弟子眼里,江行就是一个笑话,堂堂司院是水族人就算了连系法都不会,简直是白搭,还想管他们?
但江行又无可奈何,生气使他冲动,但受伤的却只有他,别人动根手指头都可以把他打的死去活来。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不能擅自离开武莘院,他只能受着。乌云滚滚,雷声贯耳,江行拖着残躯行走在路上,两边的弟子毫无章则地嘲笑着他们的副司院。空中一道响雷劈下,顿时大雨滂沱,弟子们四处散开寻着屋檐去了,江行像是无感动物游荡在武莘院中。
大雨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襟,打湿了他的半束披发,打湿了他的那戳斜刘海,但他只是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他还记得在水族偷盗未成落了一身伤的时候,也是下的倾盆大雨,当时十岁的亓允在宫女的伞下缓缓走向自己,蹲在他面前对他说:“有烦恼就淋场雨,这种大雨最好,冲得快。”然后就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淋了一场大雨,雨水很快就冲刷江行身上的血迹,就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们只是纯粹的地淋了一场雨、生了一场大病。
想着,江行就觉得所有的委屈、痛疼都被大雨冲刷干净了。他开始慢慢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武莘院,为什么冰云轩要让他当副司院,为什么他们看不起他……
看着窗外倾盆大雨,亓允起了兴致,打着一把油纸伞就出了宫,接着将油纸伞幻化成一把竹笛子,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竹笛,一边悠哉悠哉地走在大街上,紧接着轻功跃上屋顶直至最高点才落下,将竹笛放在嘴边就轻松吹了起来,笛声悠扬动听。她十分享受地隔着雾蒙蒙的大雨俯视着空荡荡的街道,随风吹笛,随雨声奏乐。
江行身上的血迹早已冲刷干净,他锋利的眼神中藏着一股强大的不屈不挠的意志。他坚定地将脸上的雨水抹干,看着空荡荡的武莘院肯定地说:“冰族太子,我不会屈服的。”
主房,冰云轩在认真地看《五族志》,武莘院眼线传来消息:“江行在武莘院被打了。”冰云轩没有抽来视线,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人默默地退下了。接着,似冶穿着蓑衣斗笠冲了进来,冰云轩连忙抹干溅在他书中的雨水,后反感地看了他一眼,说:“也不知道换一身衣服再来。”似冶习以为常地脱下蓑衣斗笠,笑着说:“不就是一本没人买的破书吗?那么宝贝干嘛?”冰云轩直接刀了过去,似冶只好汇报:“没有找到他们具体去了什么地方,但火族大皇子和四皇子的确在柳家客栈落脚。对了,我看见那丫头了,现在还在宫外淋雨。”
“宫外淋雨?”冰云轩惊讶。
“对啊,爬老高了,还在吹笛呢!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似冶说,冰云轩皱眉,直接施法到了宫外坐在某家客栈阁楼上看着对面屋顶上的亓允。似冶也施法跟了上去,看着冰云轩一脸担忧样,不禁调侃道:“这么在乎啊?要不要我帮你?”
冰云轩一脸烦闷,说:“她是担心江行,江行在武莘院淋雨呢?”说着,又施法回到了旭旿阁,已然没有了兴致继续读书,站起身就下了逐客令:“还不回武莘院去,闹出人命了怎么办?”似冶一脸的“懂懂懂,我都懂”,见冰云轩再次投来刀子,他赶紧收拾好蓑衣斗笠,笑着冲他眨了一眼左眼,说:“我不会说出去的,苏县男那我也不说!”然后笑眯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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