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涂腊八献冰祈丰年

“为什么不要这样？这样多好啊。”奇缘山洞上的圣仙邪魅狂狷、阴阳怪气，语调高低不定，声腔长短不一，“水族储君死了，水族不就乱了；水族乱了，五族不就更乱了；五族乱了，那才好玩啊。”圣仙似笑非笑，挥手将眼前水族界面幻变成几块零碎的界面，对着相应画面一一列举道：“看，灵力的丧失让刚崭露头角的火族储君躺下了，怿王又站起来了，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说完，圣仙将目光从火族界面转到冰族，“还有这个叫楚夕的冥界厉鬼，多识时务，从来了凡界就没消停过，五族能乱成这样少不了他的功劳。”

圣仙指着冰族界面，里面的冰楚夕正发布政令再次进攻天祈甘原：“你看，这孩子多有上进心，南面还跟水族打着呢，北面又打起了天祈，眼光多长远，一个也不放过。”目光再落在天祈界面中冰皓雪身上，看着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冰皓雪，圣仙脸上愧疚，故作惭愧：“你这可不能怪我，这跟我可没一点关系，是他自己不小心，被毒蛇给咬了。其实这也是你们咎由自取，听那老头的干什么，什么石崖草，冰云轩怎么可能会死，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救活的，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唉，他也是个不听话的，他要是肯听我的话能吃这么多的苦吗？”圣仙看着甘原军营内自我疗伤的冰云轩，感慨道。

十二月初八，腊八节，也是西涂一年一度的献冰节。在这一天，西涂百姓一大早就会起来去河边背取冰块将它们放在庭院屋檐下、房内柜上、大门口、田边地头、粪堆等处来求平安，除此之外他们还会用冰水做豆面油搅团，并将第一碗搅团献于堂屋，以备风干后当药用。那里的人认为此举可使来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同样，他们也会积存部分冰块，供感冒咳嗽的病人服用，有“腊八冰能治病”之说。

因此，这一天也是西涂百姓最期待的一天。一大早，易大爷就吆吆喝喝将家里的兄弟全叫了一起，带着家里的孩子们一起到河滩上到取冰。作为家里唯一的男青年，雷亦琛被给予厚望，一大早就和易霞带着一大群孩子跟着几个大老爷们出发了，女人们则留在家里捣鼓吃食。因为腿脚不方便，雷亦琛和易霞跟着四个大老爷一起凿冰，其他孩子则帮忙将冰块搬到牦牛背上，各司其职。

见雷亦琛累得站在边上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吆喝着弟弟妹妹注意安全别摔了，易大爷就故意冲他喊道：“嚷嚷的指挥谁呢？快来帮忙，才挖了几块冰就开始偷懒！”雷亦琛鬼哭狼嚎：“我没有，我就休息一会儿太累了，我都使不上劲了。”易大爷见雷亦琛那副没出息的样就伸脚踹了他两脚，骂道：“你还使不上劲，我这一大把岁数了都没喊累，你年纪轻轻的累什么累？”见易大爷又踹雷亦琛，前来抱冰的五女儿易佳哈哈大笑起来：“爹爹又踹雷亦琛了！”六女儿也跟着大笑起来：“爹爹又看雷亦琛不顺眼了！”见堂妹堂妹也跟着笑了起来，雷亦琛恼羞成怒，喊道：“叫哥哥，没大没小的一个个！尤其是你，十五六岁了，没大没小的，抱这个！”雷亦琛指着易佳数落道，后直接抱块大冰替给她，易佳撇撇嘴不情愿地抱起大冰踉踉跄跄地走了，老六怕雷亦琛也给自己一块大的赶紧老实巴交地叫了一声：“雷哥哥。”雷亦琛立马露出了笑容，抱了一个适合她的冰块给她，后面几个小一点的也急忙见风使舵，好声好气地冲雷亦琛喊：“雷哥哥！雷哥哥！雷哥哥！”

“哎，哎，哎。”雷亦琛越应越开心，给他们的冰块也越来越小。见雷亦琛笑得这么开心，易霞凑近他小声说：“还是你能收拾他们，平常我喊破喉咙也每一个搭理我。尤其是佳妹子她们两个，天天放几头羊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雷亦琛笑着将易霞手中的冰块抱过来，说：“你没比她们大多少，你要是跟我一样二十开头她们还会不怕你，你一巴掌呼一个都敢吭声。”易霞被雷亦琛的话逗得哈哈大笑：“那你呼一个给我看看。”雷亦琛撸起袖子就一边说大话，一边朝易霞抛媚眼：“那你且看好了。”见雷亦琛撸起袖子就走，易大爷抱起大冰块就作势要砸雷亦琛：“你打一个试试！”雷亦琛吓得趴在冰面上，大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谁都不打谁都不打……”易二爷笑着拦住易大爷手中的冰，宠溺地看了一眼雷亦琛，冲易大爷说：“别吓着孩子。”易大爷将冰块扔在冰块堆上，说：“你看他像会被吓着的孩子吗？我看他胆挺大的，还做起了青稞酒，赚了一个小钱就尾巴翘上天了还想娶我女儿，看哪天赔的他裤衩都不剩他还得意什么！”雷亦琛为自己打抱不平，喊道：“包赚不赔！”

易三爷听了也跟着笑道：“哎呦呦，志气还不小，包赚不赔，搭进去的本都还没赚回来吧？”

“马上就赚回来了，你们就等着吧！”见大家都不看好自己，雷亦琛硬气地说。四个大老爷也没当回事，总觉得他年轻气盛，谁没有说大话的时候呢？雷亦琛也没有再跟他们说话，回到易霞身边挤暖去了，易大爷以为他生闷气，试探地问道：“生气了？后悔了？”雷亦琛拿起铲子继续破冰，也没有搭理易大爷，易大爷故意说：“那霞霞也别娶了，过完年就回你的西都去。”雷亦琛一听铲子一丢，不乐意地搬起一块冰块就走，易大爷笑着冲易霞说：“你看看，又生气了。”后故意扩大声贝，喊道，“那就别想着嫁给他了，脾气那么臭嫁给他也过的不好！”

雷亦琛一听又折返回来，气哄哄地冲易大爷大声喊道：“霞霞已经以身相许了！”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一脸看好戏地看着他们，易大爷见了也恼羞成怒起来，一脚将雷亦琛踹飞，骂道：“你滚一边去，败坏我女儿的名声。我老易家还那么多女儿呢，她们嫁不出去了怎么办？”雷亦琛拍了拍身上的雪，跟易大爷做起对来，故意冲四周喊：“易大爷打女婿啦！易大爷打女婿啦！大家快看啊，易大爷那冰块砸女婿啦！”雷亦琛一边大喊，一边撅起屁股就跑，易大爷气得举起一块冰就砸：“你再喊一句试试！”雷亦琛年轻身手敏捷腰肢一扭就躲开了朝自己砸过来的冰块，易大爷气得咬牙切齿，但没跑两步就栽了跟头，雷亦琛大笑起来。果然挣了钱就硬气起来了，不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了，雷亦琛整个人都飘了许多。管他岳父还是丈母娘，能气一个是一个。

接着，在易大爷的吆喝下，四大家子的孩童都跑了过来，追着雷亦琛打起了雪仗，易霞见热闹也跑了过来帮雷亦琛一起收拾那帮不听话的小孩子。四个大老爷则坐在一起看着那群孩子们，谈天聊地。雷亦琛躺在雪上泥鳅似的滚来滚去，一双大长腿三两下将那帮小孩们打翻在地，被扳倒的五岁大的小弟弟趴在雷亦琛身上又哭又闹，逗得雷亦琛和易霞前仰后合；而同样，易大爷的铁铲打得雷亦琛和易霞嗷嗷大叫，那帮孩子们也笑得前仰后合。见易大爷的铁铲落地，雷亦琛护着腿哇哇大叫：“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打到腿了打到腿了……”易大爷知道雷亦琛右腿受伤了也会看着打，尽量不打到他的右腿。

“啊，爹爹爹，疼疼疼，我也知道错了，爹我也知道错了！”易霞也嗷嗷大叫起来，两人在冰面上跑跑摔摔，冰面上的雪都被他们扫干净了。

取冰回来后，小孩子们跟着雷亦琛和易霞围着火炉烤火，大人们帮着将冰块卸下来放在各个角落。等十几个人烤暖身子，女人们也做好了饭，四大家子的人凑在一起整整凑齐了五桌，这还没加上外出打工上学的男丁。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吃饭，小孩子们桌上没有吃食，只能去大人桌让大人帮忙盛。易霞在易三娘的帮助下盛了满满一碗的搅团，看着桌上摆着一大盘的牛肉羊肉，易霞就馋的口水直流，易三娘也毫不吝啬地给她夹了几大块肉，易霞笑眯眯地蹭着易三娘的头发：“谢谢阿娘，阿娘最好啦！”易三娘笑着将碗递给易霞：“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快拿去吃吧。”

雷亦琛小心翼翼地挤到易大爷和易大娘中间，拿着一个大盆试探地递给易大爷，易大爷白了他两眼，说：“不是翅膀长硬了能赚钱了，来这讨干什么？怎么不去吃你的青稞酒管饱？”雷亦琛咬着牙，眼珠子转来转去：“不是吃不饱嘛。再说，我也干活了，这牦牛还是我和霞霞养的呢！”易大爷一听‘牦牛还是他和易霞养的’就来气，抓起筷子就敲桌板，吓得雷亦琛急忙老实巴交地低头认错。见状，易大娘笑着拿过雷亦琛手上的盆，一边给雷亦琛盛搅团，一边嗔怪道：“你别吓着人家，亦琛说得也没错，青稞酒怎么能管饱？还有这牦牛，他也跟着霞霞放了两个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一天天的老骂他干什么？也就是亦琛懂事，换作别的女婿早跟你闹红脸了。”

“什么女婿，我还没同意把霞霞许配给他呢？”易大爷气哄哄地指着雷亦琛说，“我告诉你，想娶我家霞霞，没八头牦牛没的说。不行，八头也不够，没十头你别想娶她！还不够，还得叫二十头羊……”易大娘捅了捅易大爷，数落道：“还十头牦牛二十头羊，你买女儿呀！你这样，谁还敢娶我们易家的女儿。”

“我管别人这么想，要娶霞霞就得这样！”易大爷摆烂道，易大娘也没再搭理他，认真地给雷亦琛夹了好几块肉，直接把易大爷心疼的要命：“啊哟，喂狗啊！”雷亦琛欣喜若狂地接过盆，喊：“谢谢大娘，谢谢大娘！”易大娘没有立即松手，而是反问雷亦琛：“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把你的青稞酒拿出来整两口？”雷亦琛一拍脑壳，急说：“哎呀我这脑子，等着，我现在就去拿！”然后一溜烟就跑出去了，很快又抱着四坛酒跑了回来，冲易大爷说：“来，大爷，尝尝我和霞霞酿的青稞酒。”易大爷故作矜持，易大娘笑着拿下雷亦琛怀里的青稞酒，开了一坛给易大爷满上，易大爷开心地抿了一大口，雷亦琛讨好地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易大爷白了雷亦琛一眼：“那还不是你大娘教的好！”雷亦琛看出来了易大爷的口是心非，傻呵道：“那你多喝点。”易大娘笑着冲雷亦琛说：“别傻呵呵了，快给你三爷四爷他们分分。”易三爷他们一见雷亦琛将怀里的青稞酒抱了过来就乐呵呵，赶紧帮忙拿下来笑呵呵地问：“这要不少钱吧？又得少赚不少钱。”雷亦琛财大气粗地说：“没事，还能赚回来。”易四爷附和道：“对，还能赚回来。来，整两口！”雷亦琛笑着给他们倒满了酒，然后才回到易大娘身边端着自己的饭盆回到小孩子桌坐。

见大人们喝青稞酒香滋滋地聊着天，五岁的铁瓜好奇地问雷亦琛：“雷哥哥，那是什么？我也想喝。”雷亦琛笑着摸了摸铁瓜的头，说：“你还小，不能喝，长大了才能喝。”见铁瓜失望地嘟起小嘴，雷亦琛灵机一动，诱惑道：“你真的想喝吗？”铁瓜点头，小眼珠子期待地看着雷亦琛，其他弟弟妹妹也期待地看着雷亦琛，都十分渴望尝一口青稞酒。雷亦琛放下筷子，悄眯眯地说：“那我去拿了？”大家都跟着悄眯眯地点头，易霞抓住正要偷出去的雷亦琛的胳膊，示意他别找骂，但雷亦琛小声说：“没事，喝一点点。”后就偷出去了，不久就猫着回来，小孩子们见青稞酒眼里藏不住欣喜若狂，都拿出小碗来装，雷亦琛也不吝啬每只碗都倒了一点。

铁瓜迫不及待拿起小碗就喝，雷亦琛好奇地问：“怎么样？”铁瓜则吐着舌头，明明辣的红温却还是笑着说：“好喝。”其他小孩一听也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都辣的咳嗽起来，眼泪巴巴落下却一股子劲喊好喝，把雷亦琛逗得打拍桌子，但这个动作却引来了大人桌的注意：“谁叫你们喝酒的？”一群人一见被抓包了赶紧开溜，却迷迷糊糊找不着路倒在地上砸砸嘴巴，雷亦琛笑得前仰后合。后见易大爷拿着扫帚追了过来，赶紧牵着易霞的手跑，易霞也觉得刺激跟雷亦琛赶紧跑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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