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邽与街亭相距较近,其间路程约三百里。
沿着长离川河向北进发,只需短短几日便可抵达。
而陈仓与街亭的距离则颇为遥远,将近五百余里。
自临渭城附近向北行进,若欲抄近道,需在过了渭滨之后径直向北,然而途中要翻越一座山势虽略逊于阴平道的山坡,这对于行军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彼时,只见一支规模浩大的队伍正沿着河畔缓缓前行。
队伍中旗帜飘扬,脚步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
“大人,依属下之见,我军应当急行军,如此方能提前抵达街亭,做好战略布置。”
王平神色凝重,向马谡提议道。他深知街亭地势关键,早一步到达便多一分胜算。
“不可。大军若是急行军赶赴街亭,士卒极易疲惫不堪。倘若魏军趁机发动攻击,我军恐将一触即溃,此乃兵家大忌。”
马谡稳坐于马上,手中握着一本兵书,一边轻抚胡须,一边神色镇定地回应道。
“大人,据斥候回报,街亭之地人迹罕至。那里仅有一两百来人驻扎,充作驿站以供行人歇息,何来大军之说?”王平并未放弃,继续据理力争。他认为此时不应犹豫不决,应当果断行军。
“魏军所行之路比我军更为艰难遥远,放宽心便是。”马谡不耐烦地摆摆手,似乎对王平的担忧不以为意。
十数日之后,绣有“马”字的军旗在风中烈烈作响,大军行至一片开阔之地。
此地道路两侧被斜坡重重阻拦,中间仅有一条八丈宽(二十六米多)宽的谷道。
谷道旁有几个小亭子,乃是魏军设立的驿站。驿站之人见汉军如潮水般涌来,惊恐万分,纷纷弃站而逃。
马谡见此,一个箭步跨上石凳,身姿敏捷地纵身一跃,双手紧紧勾住横栏,一气呵成地做了二十个引体向上。
做完之后,他微微喘气,感慨万千,情不自禁地吟诗半首:“江山如此多娇,竟......”
其神情中透露出一股豪情壮志,仿佛已然胜券在握。
“参军大人,军情紧急,我们还是尽快布军吧,迟则生变,魏军恐怕转瞬即至。”王平焦急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语气中满是忧虑。
“嗯,容我仔细斟酌。”
马谡吩咐手下展开地图,俯身凝视片刻,而后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军可在此处驻扎。待魏军到来,我军居高临下,俯冲而下,必能一击必杀。”
“大人,万万不可啊!”
王平顺着马谡所指的东北方向望去,看向列柳之地,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参军,在城中商议之时,您可不是这般计划的。那时您明确表示要依道和山势进行阻击,如今为何改变策略?”
“兵者诡道也,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岂能一成不变?”
马谡轻抚胡须,昂首说道:“我军拥有两万大军,若将兵力平铺在大道之上,虽能击退敌军,但战果必定有限。若在山上设伏,待敌军进入包围圈,我军便可居高临下,以泰山压顶之势将其一举歼灭。”
“参军,屯兵山上看似占据地利,实则隐患重重。倘若敌军围山不攻,切断我军水源,我军必将陷入绝境,此乃自寻死路之举啊!”
王平心急如焚,苦苦劝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参军告知丞相,听从丞相指示,否则属下实在难以从命。”
“王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马谡一脸得意之色,自信满满地说道:“你无需再去请示丞相。要知道,以往军中大小议事,丞相常常对我的建议颇为赞赏并采纳。此次,我亦有十足把握。”
“既然如此,那请大人拨给我一半兵马,我在道路上布置防线,阻击魏军,将其挡在必经之路。”
王平别过头,拱手高声请求道。他决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大军争取一线生机。
“荒唐!一军之中岂可有二主?”马谡面色一沉,严厉呵斥道。
旋即,他缓和了语气,说道:“这样吧,既然你执意不肯随我上山,那我拨给你两千人马,你在山下驻扎,负责阻拦魏军。待我率大军从山上俯冲而下,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定能将魏军一举击败。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妄图分取功劳。”
“也罢。”王平思索片刻,觉得此计虽有风险,但也并非全无胜算,于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他深知军令如山,即便心中仍有疑虑,也只能尽力执行。
“报——禀将军,魏国‘张’字旗大军,约有一万人马,已至十五里外!”
一名斥候快马加鞭赶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迅速汇报完军情后,又立即上马离去,马蹄扬起一片尘土。
“快,随我上山!”
马谡大手一挥,紧紧牵着马匹,艰难地朝着坡上攀爬。山坡陡峭,众人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但军令如山,他们只能奋力前行。
王平望着那一排排艰难爬山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眼皮不停地跳动。
然而,军令不可违,他只能无奈地在道路一侧整顿人马,默默祈祷此次前来的并非魏国名将张郃。
不远处,几个身着蓝色衣服的魏军斥候如鬼魅般极速下马。
“报——禀将军,蜀国马谡军率大军上山,山下王平军约两千人在山下设阻。”斥候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向张郃汇报。
“嗯?有点意思。”张郃轻抚胡须,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列柳地点,沉思片刻后,又抬头望向高坡上正在缓缓移动的黑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全体生火做饭!”张郃自信满满地一摆手,而后随意找了个石头坐下,神情悠然自得。
旁边的亲卫迅速打开行囊,熟练地用火折子将刚刚拾来的干树枝点燃。火苗舔舐着锅底,不一会儿,一个锅便被架在火上,几块干粮被拿出来投入锅中,随着热气升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不远处的山上,马谡望着魏军营地中袅袅升起的青烟,不禁放声大笑:“看来此次来的并非那大将张郃。此人如此大意,犯了兵家大忌,我军此番胜利已然毫无悬念。”
“大人威武!”附近的汉兵被马谡的话语所感染,纷纷高呼起来。
“嗯,肃静!此地不宜高声喧哗,以免暴露行踪。待打完胜仗,再尽情欢呼不迟。”
马谡嘴角上扬,举手示意众人安静。他觉得自己的指挥英明无比,胜利就在眼前。
过了半个时辰,马谡依旧不见魏军有丝毫前进的迹象。
非但如此,他却看到一个个闪烁的小亮点正朝着他们所在的几座山迅速靠近。
又过了一刻钟,火势凶猛,浓烟滚滚,如黑色的巨龙般冲天而起。
“什么?魏军怎敢如此!”马谡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气得满脸通红,愤怒地吼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魏军竟敢主动出击,而且采用火攻之计。
夜幕降临,山林间一片漆黑。马谡军眼睁睁地看着火把山上的野草烧得一干二净,而魏军却远远地守在一旁,始终保持在汉军俯冲范围之外。
山下的王平军兵力薄弱,不敢贸然冲阵。
此刻的马谡军,犹如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施展。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山林间,却丝毫未能给马谡军带来一丝希望。
经过一夜的煎熬,马谡军的将士们个个被烟熏得如同包拯一般,面目全非。
不仅如此,他们又饥又渴,疲惫不堪,士气低落至极点。士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眼中满是绝望。
“将军,山上已经没有任何遮拦之物,我军完全暴露在敌军眼前。如今情况危急,要不我们还是下山另寻出路吧。”马谡的亲卫焦急地劝道。
“不!如果此刻我们下山,魏军必定趁机发动攻击,我军必败无疑。”马谡用手帕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神色坚毅地说道。
又过了半天,马谡军的将士们饿得肚子咕咕叫,喉咙干渴得仿佛要冒烟。
在极度的饥饿和疲惫之下,陆陆续续有人偷偷跑下山去投降魏军。
就在这时,魏军终于行动了。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这几座山靠近。
到达山脚下后,魏军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仿佛在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此时的马谡军,经过一夜的折腾和人员的流失,已经少了两三千人。
马谡见状,抽出长剑,高高举起,兴奋地喊道:“敌军已进入我军伏击圈,将士们,随我冲——”
然而,他的声音在士气低落的大军中并未激起太多的波澜。士兵们有气无力地拿起长枪,脚步踉跄地朝着山下冲去。许多人甚至连滚带爬,毫无往日的威风。
山下的张郃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大手一挥,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咻咻咻——”
瞬间,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地射向汉军。刹那间,四五百名汉军纷纷倒地,鲜血染红了土地。
“不要射箭,我是来投降的!”许多汉军惊恐万分,纷纷大喊道。
张郃立即举手示意,弓箭手们停止了射击。
两千多名汉军纷纷丢掉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高高举起双手,眼中露出获救的兴奋。
“杀——”
就在这时,不远处绣着“马”字的军旗烈烈作响,马谡率领着剩余的汉军不顾一切地俯冲而下,与魏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然而,此时的汉军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体力不支,五六个汉军才能勉强带走一个魏军。
战场上局势一边倒,汉军渐渐陷入了绝境。
而王平率领的军队赶到时,“汉”字旗与“马”字旗已经倒下。一万多名汉军陷入了崩溃与混乱之中,四处逃窜。
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片惨状。
马谡衣衫褴褛,手持长剑,疯狂地挥舞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他眼前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蓝色魏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眼神中渐渐露出绝望的神色,心中充满了不甘。
“大人,快点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亲卫焦急地劝道。他看着周围不断逼近的魏军,心急如焚。
“不,我是不会走的!我要与敌军决一死战!”
马谡嘶吼着,手中的长剑用力刺向靠近的魏军,嘴里还喃喃自语道:“陈思,我是不会弱于你的……”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壮与决绝。
“快走,将军!”亲卫看到附近的魏军越来越多,心急如焚,大声喊道。
过了一会儿,两三个亲卫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架起马谡就往后跑。
马谡无力地挣扎着,大声喊道:“快放我下来,我要杀敌!”
他的声音在风中渐渐远去,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一刻钟后,王平一脸血污,奋力杀出重围。
他长叹一声,骑上大马,带着几十名残兵,向着西南方向缓缓撤退。
一个时辰后,喧嚣的战场终于恢复了平静。街亭的土地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
张郃面带微笑,望着那一万多名俘虏,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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