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翼轩将手中的纸摊开,露出一副圆形的、内部还有错综复杂纹样的图。
文潇只看一眼,便了然道:“这是阵法图,如果用的是诸犍的血画,那就有压制妖力的作用。”
“所以他们运的就不是药材,而是妖了。”尘尘眼睫一垂,漆黑的眼底映着那副图案。
她神色微冷,气氛一下凝固了。
他们仨人捉妖频繁,对妖的动向也几乎了若指掌——
最近在大荒就有很多小妖失踪了。
他们虽然立场不同,但他们抓的都是在为祸人间的妖,而那些好的妖,都算是尘尘的同伴。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没再开口,也都知道,那济心堂可能在干的勾当是什么了。
后院里渐渐安静下来。
卓翼宸犹豫半天才拿胳膊捅了下尘尘的腰说:“别担心,我们跟你去查查济心堂。”
“我没担心,温宗瑜到底是人类,就算没有你们,我也打得过。”尘尘摇头道,顺手把他推开。
“那你……”卓翼宸拧了拧眉。
尘尘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一段寻常问话:
“我是在想,这些年,我们捉到的妖,都是在人间违反律法的妖,保护了人类的利益。那如果人捉了妖干坏事,人间的朝廷,有哪条律法能处置人,并保护我们妖的利益呢?”
卓翼轩脸色一沉,“好似确实没有。”
在人间,妖跟禽兽没什么区别。
两年下来,尘尘第一次对自己做的事感到一丝动摇,她抬眸,清冷的目光掠过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同伴:
“那我做的这些,意义是什么?”
没人回答。
隐约记得,最初尘尘想查那件案子的背后动机,对手是崇武营,她一个妖不好行动,所以就交给卓翼轩。
而卓翼轩的条件是让尘尘和卓翼宸成为朋友。
而卓翼宸想要的,就是不拖累自家人,当然也想要志同道合的朋友。
这些日子下来,尘尘不知不觉也沉醉其中,忘了她是带着目的来接近卓翼宸的,从交易,变成了真心跟卓翼宸和文潇处成了朋友。
捉妖的默契和成就感也让他们乐此不疲。
尘尘说想自己去街上逛逛,他们想跟她一起,但她拒绝了。
说是随意逛逛,实际上尘尘是用闲庭信步的姿态,走向济心堂。
路上逛到一半,天上下起了雨,尘妖是最怕水的,尘尘不得已又在街上买了把伞再去。
往济心堂方向又走了一段路。
“啊——!”
一道惨叫声划破雨天,很快又被雨水砸在伞上的嘈杂声掩盖。
尘尘微微扬起伞,抬头看向济心堂的方向——
有妖的气息。
有人倒下了。
谁杀的?
离仑?
离仑在杀人。
尘尘背脊发凉,当即喊:“回档。”
就只回到两分钟前。
天上还是在下雨,但尘尘没买伞,雨水打在身上,让她身体变得沉重,无法尘妖化,只能两条腿死命奔跑。
再次看到离仑要杀人类时,尘尘飞身扑过去,把离仑按倒在地。
离仑一时猝不及防,杀人的妖力没瞄准,打到了墙上,而周围的人类也趁机跑了。
“尘尘!”声音很冷。
尘尘撑起身体,看被她压在身下的离仑,他阴沉的眼神能让她一瞬间就想起,才一百岁时,她对大妖的,本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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