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古寺迷雾

凌羽与灵犀在冷岩城的街巷里疾奔，天色虽有了几分破晓的意思，可雾气仍浓稠得化不开，丝丝缕缕地缠绵在每一寸空气里，好似无数条黏腻的幽灵触手，拖拽着这座小城，不让它从沉睡中彻底苏醒。四下静谧得疹人，偶尔几声犬吠，突兀又凄厉，像是从幽邃的地府裂缝中挤出，瞬间划开寂静，而后在斑驳的墙壁间来回弹射，惊得人心猛地一缩。

循着玉佩指引，城外那座神秘寺庙的轮廓，渐渐在朦胧中现了出来。寺庙藏在一片荒芜阴森的山林深处，四周古木参天，粗壮的枝干肆意伸展，好似一只只青黑色的巨蟒，在空中疯狂扭缠，几乎把大半片天空遮了个严实，只漏下几缕惨淡光线，投下一片片形状怪异、如魑魅魍魉般的阴影。蜿蜒进山的小路，覆满了青苔与碎石，那青苔软塌塌、湿漉漉，踩上去好似踩在一层滑腻的黏液上，每一步都得万分小心，稍有差池，整个人便会摔得四仰八叉，一头栽进周边不知藏着什么凶险的草丛里。

“这地方邪性得很。”灵犀忍不住轻声嘀咕，她秀眉紧蹙，一双明眸警惕地梭巡着四周，眼神好似灵动的火舌，舔过每一处可疑的角落。手中不知何时攥紧了一道符咒，那符咒上的朱砂红得好似欲滴血，仿佛也嗅出了周遭弥漫的不祥气息，正蓄势待发，只等危险露头，便要燃出祛邪的烈焰。

凌羽仿若未闻，满心满眼都是母亲墓碑突兀出现在古宅的谜团，思绪如脱缰野马，在脑海里横冲直撞。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急切得好似要把这混沌的前路踏碎，只想立刻从这座神秘寺庙里揪出真相。

渐近寺庙，破败的山门半掩着，门上那曾经鲜亮的朱漆，如今已剥落得七零八落，裸露出腐朽不堪的木头，风一吹，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哀号，好似下一秒就要散成一堆木屑。门檐下，蛛网层层叠叠，厚得如同冬日积压的旧棉絮，几只黑蜘蛛蛰伏其中，黑豆般的小眼闪烁着幽冷寒光，宛如尽职守护禁地的邪祟小卒。凌羽伸手用力一推，山门“嘎吱”一声，发出刺耳至极的惨叫，惊起一群栖息的乌鸦，“呱呱”叫着冲向铅灰色的天空，那聒噪声响彻四野，瞬间填满了这片死寂空间。

踏入寺庙前院，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的野草在风中疯狂摇曳，沙沙作响，好似一群鬼魅在窃窃私语，谈论着不为人知的往昔秘辛。一尊残缺不全的石佛像歪倒在角落，佛头滚落一旁，慈悲面容被岁月啃噬得模糊难辨，青苔从佛身的裂缝中钻出来，肆意蔓延，仿若给佛像披上了一件绿幽幽的蓑衣。正前方的大雄宝殿，殿门紧闭，窗棂破损不堪，丝丝寒意从缝隙中渗出，风灌进去，呜咽声恰似孤魂野鬼的悲泣。

两人刚迈进院子，一阵阴恻恻的风呼啸而过，灵犀猛地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瞬间爬满纤细的手臂，那风好似裹挟着冰碴子，直直往骨头缝里钻，冻得人骨髓都发疼。凌羽却浑然不觉，径直朝大雄宝殿大步走去。他伸手抵住殿门，用力一推，门竟缓缓自行开启，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灰尘在几缕光线里肆意飞舞，迷得两人眼睛酸涩，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殿内阴森昏暗得仿若九幽地狱，几缕光线从屋顶缝隙艰难挤入，照出弥漫在空中的尘埃微粒，那些微粒悠悠荡荡，好似无数浮游的幽影，在死寂中轻舞曼吟。

大殿正中央，一尊高大佛像庄严肃立，只是金身斑驳陆离，大块大块的漆皮剥落，裸露出暗黄底色，宛如岁月给它留下的疮疤。凌羽的目光瞬间被佛像的眼睛勾住，那眼眸深邃幽黑，仿若两口无底黑洞，藏着无尽惊世秘密。他脑海里闪过玉佩触发的神秘幻象，心跳陡然加速，好似战鼓擂动，“咚咚咚”震得胸腔发闷，抬脚便朝佛像大步迈去，每一步都扬起些许尘埃，在微光里乱舞。

“小心！”灵犀惊呼，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暗流般的危险气息，正悄无声息地织成一张无形大网，朝他们缓缓收拢。话音未落，大殿四周突然涌出一群黑影，这些黑影比先前碰到的更为诡谲，身形飘忽不定，似人非人，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好似刚从阴曹地府的尸堆里爬出。它们张牙舞爪地朝凌羽与灵犀扑来，嘴里发出怪异嘶吼，那声音好似指甲狠狠刮过生锈铁板，尖锐刺耳，听得人牙根发酸，头皮发麻。

凌羽猛地回身，与黑影撞了个正着。躲避不及之下，手臂被黑影尖锐爪子划出几道血口，鲜血瞬间渗出，顺着手臂蜿蜒淌落，“滴答滴答”砸在地上，洇出几朵红梅。刺痛好似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的疯狂劲儿，他怒吼着挥拳反击，拳风呼啸，竟把靠近的黑影震得连连后退。每一拳都裹挟着他的愤怒与不甘，仿若要把这周遭的黑暗砸出个窟窿，在沉闷空气中撕开一道道气浪。

灵犀迅速展开法术，口中念念有词，晦涩难懂的咒语如灵蛇般从舌尖吐出，带着神秘莫测的力量。手中符咒瞬间化作一道道炽热光芒，如利剑般射向黑影，光芒触碰到黑影，发出“滋滋”声响，黑影发出痛苦嚎叫，可攻势却未有半分减弱，依旧前赴后继地汹涌扑来。眼瞅着黑影越聚越多，两人渐渐被逼到墙角，后背紧紧抵住冰冷彻骨的墙壁，退无可退，气氛紧张得好似要滴出水来。

千钧一发之际，凌羽余光瞥见佛像背后似有暗门。他不及细想，冲着灵犀大喊：“那儿，快走！”两人铆足全力，冲破黑影包围圈，朝佛像后奔去。果然有扇隐蔽石门，门上刻着些浅浅符文，透着古朴神秘气息，似在无声诉说久远往事。凌羽拼尽全力用力一推，石门缓缓而动，发出沉闷声响，好似远古巨兽的低吟。两人侧身闪入，随后赶忙把石门关上，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心跳声在胸腔里擂鼓般轰响。

门后是条狭窄石道，蜿蜒向下延伸，弥漫着一股刺鼻药香，那味道浓郁得好似实质，直往人脑门里钻，熏得人头晕目眩。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盏油灯，灯火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投下奇形怪状的影子，好似群魔乱舞。他们沿着石道小心翼翼下行，脚步放得极轻，好似生怕惊扰了潜藏在暗处的未知邪物。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间石室出现在眼前。

石室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与古籍卷轴，瓶罐有的密封严实，有的敞着口，散发着或明或暗、色泽各异的微光，好似藏着一个个袖珍的神秘世界。古籍卷轴堆积如山，纸张泛黄脆弱，好似风一吹就会化为齑粉，其上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字，透着岁月沉淀的厚重。中央石制圆桌上，摊着一幅泛黄羊皮卷，上面绘满密密麻麻符号，与命案现场所见竟有几分相似，那些符号好似有了生命，在昏黄灯光下仿若一条条蠕动的蛊虫。凌羽刚要伸手去拿，突然，一个声音在室内响起：“你们终于还是来了。”声音空灵回荡，带着袅袅回音，好似从另一个时空飘来。

两人惊得四处张望，只见从石室角落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人，正是先前在古宅现身的白衣老者。他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深邃复杂，仿若藏着一整部厚重史书。那身白色长袍依旧一尘不染，在这满是尘埃的石室里，显得格格不入，好似误落凡尘的谪仙。

“你到底是谁？为何一路引我们至此？”灵犀娇喝一声，手中暗暗蓄力，只要老者稍有异动，蓄势待发的法术便会如怒雷般轰出。她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老者一举一动，不放过丝毫细节。

老者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我本是这冷岩城守护者一脉，多年来守着宝藏秘密，以防被那邪恶组织夺了去。你们俩，一个身世与宝藏渊源极深，一个有着特殊感知力，是解开谜团、阻止灾祸的关键。”他声音平和沉稳，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好似在陈述一段既定的宿命。

凌羽双眼通红，紧盯着老者大声道：“我母亲墓碑为何在那古宅？这和宝藏、命案有什么关系？”他情绪几近失控，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只想立刻撕开这层层迷雾，知晓残酷真相。

老者目光悲悯，娓娓道来：“多年前，那邪恶组织初次觊觎宝藏，你母亲知晓部分秘密，为护宝藏惨遭毒手，被葬于古宅隐蔽之处。如今他们卷土重来，用命案重演当年仪式，试图破解最后密码获取宝藏。”老者边说边微微摇头，眼中满是惋惜与痛心，好似那段惨痛过往仍历历在目。

凌羽听闻，双手握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双眼怒火中烧，好似要喷出火来：“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他的怒吼声在石室里嗡嗡回响，满腔恨意几欲冲破胸膛，把这狭小空间撑爆。

话未说完，石室剧烈震动起来，四周墙壁开始龟裂，石块簌簌掉落，扬起大片呛人灰尘。老者脸色一变，急声道：“不好，他们追来了，还触动了寺庙机关！”话语里满是急切与担忧。

三人匆忙从石室另一侧出口逃出，身后石道轰然坍塌，石块滚落的巨响震耳欲聋，好似天崩地裂。出口通往一片地下暗河，河水湍急汹涌，发出沉闷咆哮，仿若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正宣泄着无尽怒火。河边停着一艘破旧小船，船身斑驳腐朽，好似风烛残年的老者，奄奄一息。别无他路可选，他们只能纵身跳上船，任小船随波逐流，在湍急暗流里飘摇。

暗河阴森寒冷得好似冰窖，时不时有水雾扑面而来，冰冷湿滑的水汽瞬间模糊视线。那水雾凝结在睫毛上，好似挂上了一层霜花，让人视物艰难，眼前只剩一片朦胧混沌。不知漂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座巨大溶洞，溶洞里闪烁着奇异微光，仿若无数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窥视着闯入者。小船缓缓驶入溶洞，岸边怪石嶙峋，有的形似狰狞鬼脸，五官扭曲，仿若承受着莫大痛苦；有的仿若扭曲人形，肢体弯折，好似被无形巨力狠狠蹂躏。在那微光下，怪石影影绰绰，仿若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

突然，船身猛地一震，好似撞到什么硬物。紧接着，水面下伸出一只只苍白手臂，手臂上青筋暴突，好似一条条蜿蜒的青蛇，指甲修长尖锐，好似寒光闪闪的匕首，死死抓住船舷，用力摇晃。灵犀惊呼一声，手中法术连发，炽热光芒击中那些手臂，手臂才缓缓松开，带着丝丝缕缕的水汽，缩入水底，水面漾起几圈涟漪，好似恶魔隐退时留下的痕迹。

刚松口气，溶洞深处传来悠扬诡异的笛声，和之前城中听到的如出一辙。随着笛声，水面升腾起浓浓雾气，雾气中隐隐有黑影晃动，黑影身形缥缈虚幻，看不真切面目，好似从黄泉碧落飘来的阴魂。凌羽心中涌起一股强烈不安，这笛声好似某种招魂引咒，将心底最深的恐惧一点点勾出，他的手心沁满冷汗，黏糊糊的难受。

小船在雾气中迷失方向，随意漂荡，仿若一片飘零在冥河上的孤叶，不知归处。就在他们心急如焚时，雾气里出现一座石台，石台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袍之人，脸被兜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那眼神冷冽如冰，好似能把人灵魂冻结。

“宝藏本就该归我等，你们屡次坏我好事，今日便是死期！”黑袍人声音冰冷彻骨，在溶洞里回荡，带着丝丝回音，更添阴森恐怖，好似九幽地狱传来的宣判。

说罢，黑袍人双手一挥，四周雾气瞬间化作锋利冰刃，呼啸着射向小船。冰刃寒光闪闪，好似万千流星在雾气里穿梭，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凌羽和灵犀忙用手臂护住要害，老者则从怀中掏出一物，奋力掷向空中，光芒一闪，暂时抵挡住冰刃攻势，光芒与冰刃碰撞，溅起点点火星，好似夜空中绽放又消逝的烟火。

趁着间隙，凌羽瞅准时机，飞身扑向石台。他的疯狂在此刻化为无畏勇气，与黑袍人近身搏斗起来。黑袍人没料到凌羽如此勇猛，一时竟有些招架不住，被凌羽几拳击中，身形摇晃，黑袍也跟着飘动，好似暗夜中的幽灵在风中挣扎。

灵犀也没闲着，她汇聚全身法力，朝着黑袍人发出一道强力光波，光波呈橙黄色，炽热耀眼，好似一轮小太阳，击中黑袍人后背，黑袍人惨叫一声，跌入水中。但瞬间，水中涌起一股巨大漩涡，好似一个吞天噬地的黑洞，要将世间万物统统吞噬。

小船被漩涡卷入，在湍急水流里疯狂打转，三人死死抓住船舷，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好似要嵌入木头里。就在感觉要被漩涡扯入无尽深渊时，一股暗流猛地将小船推出漩涡，冲向溶洞另一出口，小船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好似重获新生。

待冲出溶洞，光线骤亮，小船搁浅在一片浅滩。他们狼狈上岸，还未缓过神，就发现此处竟似一座废弃的村落，房屋错落有致，只是同样荒无人烟，弥漫着死寂气息。风在街巷间呼啸穿梭，吹得门窗“哐哐”作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急切拍门，想闯入屋内。

正当他们准备探寻这村落时，远处扬起一阵尘土，马蹄声渐近。一队身着官服的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官员面色冷峻，见到他们便大声喝道：“你们这几个嫌犯，竟敢逃离衙门，还不快束手就擒！”他声音威严，好似洪钟鸣响，不容置疑与违抗。

凌羽刚要辩解，灵犀拉了他一把，悄声道：“此刻说不清，先别轻举妄动。”她深知此时与官兵起冲突，只会让局面愈发糟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老者微微摇头，满是无奈。骑兵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几柄长刀出鞘，在阳光下闪烁寒光，刀刃锋利无比，好似能把阳光切碎，晃得人眼晕目眩。就在局面僵持时，村落里突然传出一阵凄惨叫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户人家屋内冒出滚滚浓烟，好似一条黑色巨蟒直冲天际，屋内想必是着火了。

骑兵们犹豫一下，为首官员一挥手：“先去查看！”众人奔向那屋子，凌羽三人也被裹挟其中。待冲进屋内，一股浓烈血腥气扑面而来，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死状惨烈，有的被开膛破肚，脏器流了一地，黏糊糊的可怖至极；身旁同样画满神秘符号，那些符号在鲜血映衬下愈发触目惊心，好似在炫耀一场血腥盛宴。

“又是这符号！”凌羽咬牙切齿，恨意好似汹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心肺。官员看向他们的眼神多了几分狐疑：“看来这事你们脱不了干系，跟我回衙门再审！”语气里满是笃定，已然将他们当成罪魁祸首。

此时，村落上**然乌云密布，天色瞬间暗沉如夜，狂风呼啸，吹得众人站立不稳。黑暗中，隐隐有黑影攒动，还不时传来阴森笑声，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将他们彻底笼罩，恐惧如瘟疫般蔓延开来，让每个人都寒毛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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