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二十多年前,上修界第一大派临沂儒风门,曾经有一对兄弟,俱是少年早成,天赋逼人,他们两个十岁就能独自降服百年大妖,十五岁已到了可以自创法术,开宗立派的火候。
不过一山不容二虎,由于两人都是人中翘楚,最终还是兄弟阋墙。当年的灵山论剑,弟弟更因事先窥探兄长法术密宗,受到众派鄙夷,前辈唾弃。大会结束后,弟弟立刻遭到父亲的严惩,他心高气傲,受不得挫折,从此便怀恨在心,专修诡道,最后堕落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魔头。
弟弟性格血腥残暴,夺儒风门掌门之位后,短短三个月,就杀害了两个上修界的尊主,说是因为当年灵山大会比试,这俩人因为他是儒风门庶子,就给他小鞋穿,没有公正地评判胜负。
把声讨谴责他的所有人都抓了起来,拉到儒风门的广场上,一个个地挖掉了眼睛。
“书上有记载,他挖下来的眼睛足足装了三辆马车,才全部运走。”
“…我汗毛立起来了。”
我听到此感觉脊背发寒,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姜曦一双深邃的眸似笑非笑,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这就害怕了?”
我抿嘴假装淡定。
“…没有,你继续。”
这天,我完成姜曦布置的功课,向他提起灵山大会的事,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与我讲述了那段曾发生修真界第一大派儒风门的惨烈往事。
“他的师尊罗枫华,对他的暴行无可容忍,便与他的哥哥南宫柳一同哗变。两人在一天晚上起兵,顺利将那人赶下了儒风门掌门之席。但权力驱使之下,罗枫华手握掌门扳指,却没有交给南宫柳,而是…”
姜曦似是欲言又止,指间轻扣着桌面。
我吃惊道:“他自己戴了?”
“不错。”姜曦转动着食指上的玄武背甲纹银指环,“每个门派的掌门信物都附着着强大的灵力加成,这些信物认主,儒风门的戒指也一样,谁戴了就是谁的,除非门派易主,否则唯死可破。”
我小口吃着小厨房送过来的陈皮红豆沙,听到此很是疑惑:“那罗枫华才当权两年就死了,难道是南宫柳为了夺回掌门之位所杀?”
“儒风门正史上说罗枫华是病死的,病死之后,南宫柳重新夺回了掌门扳指,但真相扑朔迷离,恐怕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姜曦那双深邃的杏眼里隐隐显现出来一丝冷色。
面前的玉碗里盛着红豆沙,姜曦拿起勺子挖了些,浅尝一点便皱眉放下勺子没再动了,不理解姜妙怎么会喜欢吃这种甜腻极了的东西。
我瞧见他一副嫌弃的模样,递给他一盏茶,问道:“那他弟弟呢?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
清茶冲淡了口中的甜腻,姜曦如冬水般清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哗变的那天晚上,罗枫华清理门户,亲手了解了自己徒弟的性命,据说是千刀万剐,剁成了肉泥。”
闻言,我心里泛起一阵恶寒:“好可怕,义父你别说了,我不听了。”
姜曦轻抿嘴角,一抹戏谑的笑意浮了上来,“颜色就和你手里这碗红豆沙一样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我口中的红豆沙瞬间吐不出咽不下,明白姜曦是在开我玩笑,我气的跳了起来。
“义父!你又捉弄我!”
“是你自己要听的。”
姜曦不紧不慢的从碟子里拿出一颗桂圆,剥开递向我。
我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别以为一颗桂圆就想收买我,我可是很记仇的!”
“那你说怎么办?”姜曦将桂圆放下,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上汁水。
他的手很白,手指生得极为秀颀修长,桡骨性感,侧腕上还落着一点细细的朱砂痣。
不得不承认他的皮相确实生的好,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多年能忍受他臭脾气的主要原因。
“我听说衔云阁新到了南海鲛绡,用它做成的锦衣轻如薄翼,尤其是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漂亮极了,我的要求不多,给我做十套或者允许我出门。”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笔画了一个十字。
“你当鲛绡是量产的,十套?衔云阁花了大价钱这才寻来仅有的一匹,最多可以做一件锦衣。”姜曦气笑了,“至于出门在你大师兄回来之前你就别想了。”
本来就没多想要锦衣,就是想出去而已,柳清明都走了三个月了,我也三个月没出门了。
我不满的撇嘴:“为什么要等大师兄回来,我之前一个人出去不也好好的。”
姜曦沉声道:“现在外面不太平。”
“义父…”
“义父,你就让我出去吧,义父…”
“义父…”
我拽着姜曦的胳膊摇啊摇,企图他能松口,可姜曦却不为所动。
“叩叩叩…”
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
前来的汇报的弟子看到我可怜巴巴的扯着姜曦的袖子以及姜曦不耐烦的眼神,顿时愣住了。
“松手!”
姜曦怒喝一声,我连忙松开他,顺带抚平他衣袖上被我抓乱的褶皱。
姜曦这才抬起眼皮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
“有事?”
汇报弟子回过神来,紧张兮兮的:“掌门,曦华阁送过来的急信。”
姜曦打开信,我凑了过去。
“怎么了?”
姜曦神色凝重的将信封中夹着的翠羽拿出来。
“清明出事了。”
翠羽是孤月夜特制的符咒,可以穿透一切法术结界将信息传回,由曦华阁统一接收,交由掌门处理,一般只有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使用。
柳清明是在溪城失踪的,溪城地处云梦泽旁边的一个小城,云梦泽妖气弥漫,居住在附近的人多少会一些小法术防身,其中便以擅长幻术捉妖的云家为首。
云雁正是云家的大小姐,柳清明此次便是陪她回去祭祖的,不知二人遇到了什么,竟双双失联。
翠羽所带回的信息记录柳清明最后出现在云梦泽的湖泊旁。
御剑飞行行至湖边,湖面上一丝波澜未起。
都说云梦泽地处灵脉,是个极易让妖怪们修炼成精的地方。
此刻别说有什么精怪,连只雀鸟都没有,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却安静的可怕。
姜曦神色凝重的看向周围环境,高阶弟子仲朴领着一行人拿着罗盘在附近打探着,手中罗盘指针转个不停。
“掌门,此地有点邪门,太安静,静的我心里发毛。”
我望着深不见底青幽的潭水,潭水泛起一道道涟漪,一条手掌大小暗红色的锦鲤游了过来。
我惊讶的指着:
“湖里有鱼!”
姜曦一把拉起岸边的我。
“别乱动!”
刹那间一股腥臭的邪风刮来,湖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还没反应过来,强大的吸力将我们一行人吸了进去。
“掌门!”
“仲师兄!”
“大小姐!”
惊叫声此起彼伏。
混乱中,我紧紧抓住姜曦的手,后者将我护在怀中,靠在他坚挺有力的胸膛,心里很是安定。
在从小到大认知里,有姜曦在地方,什么都不必害怕。
极速的眩晕下落,我们摔在底部,由于惯性,滚落几圈才停下。
姜曦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地面上的碎石撞的他后背发麻,他顾不得疼痛,忙去察看怀中的人。
“妙妙,你怎么样?”
刚刚落得急摔得我头晕眼花,难受捂着头跪坐在地上。
“义父,我头晕的厉害,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看看。”
因湖底黑暗,姜曦从乾坤袋中拿出一颗夜明珠凑过去查看。
借着夜明珠的光,我看到姜曦满脸焦急,梳戴整洁的发髻此刻也松散凌乱,几捋鬓发落在额前,身上的衣服也有几处破损,随着水流浮动,很是狼狈。
想必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鲜少看到他这副狼狈样子,我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听到我的笑声,姜曦黑着脸甩开我。
“没事的话,还不滚起来。”
随后转身离开。
我连忙起身去追。
“我刚刚是真的头晕,义父,你别走那么快,我害怕。”
孤月夜临海,门派的衣服绣有玄武纹样,绣线上面有特制的药粉,遇水不化,有着避水效果。穿着它,在水中行动与在岸上并无二致。
琉璃瓶中柳清明的翠羽发着淡淡的绿光,我惊喜道:“师兄应该就在这附近。”
“别走了,下面很深。”
姜曦喊住我。
我的前方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刚刚我就站在最边缘,如果再迈出一步就掉下去了,我后怕的退到姜曦身边。
姜曦扔下一道符咒:“去探。”
不一会符纸完好无损的飘了上来。
“走。”
这个潭很深,我们之前是掉在最上面一层。
游了好久,我们到达潭的最深处。
一处奇形怪状的洞口立在我们面前,上面的白骨错落有致的镶嵌在洞口左右两边的石壁上,洞口的正上方有个牌匾,有题字,但因年代久远,加上长期泡在水里被腐蚀的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
牌匾的两侧有着两块发光的玉石,下方悬挂着一排骷髅头,衔接着用铁链穿成一串串骷髅垂直而下,做成门帘。
在玉石幽暗的映照下,整个洞口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
我感到一阵恶寒,不由的腿软。
“姜曦,我们还要过去吗?”
姜曦的脸色很是难看,拍着我的手背安抚:“跟紧我。”
而后厌恶的用剑柄挑开骷髅门帘。
此刻我的心里绷着一根弦,身后的骷髅落下的时候,碰到我的肩膀,我“啊”的一声,跳了起来,整个人都挂在了姜曦身上。
姜曦嫌弃的看了我一眼。
“出息。”
“你不是说跟紧你吗?”我声音哆哆嗦嗦着,扒在姜曦背上不肯下来。
“…”
姜曦无奈将手中的夜明珠递给我,背着我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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