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爬子（3）

最后一扁的东西，是一片腐朽青铜片，上面刻着鸟篆铭文和云雷纹路，似乎是从一大的青铜器上掰下来的。

光这几个小件，已经够我小赚一笔了，看这青铜片，估计他可能还有个大东西没带出来，心里不由咋舌头，这些东西，别说请一顿酒，就算请他吃一个礼拜，也是凤毛麟角的事情。

我看的目瞪口呆，就问那老头子：“老爷子，这些个东西，您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啊？我靠，可把我晃了眼了。”

老头子看了我一眼，道：“这你就别问了，想要就开个价吧。”

这时候我还真不敢随便开价，这些东西的规格太高，而且成色很好，很少能看到这种档次的东西，我感觉这东西可能不是盗墓盗出来的，而是从那些收藏这些东西的有钱人家里偷出来的。要是盗墓的东西我不怕，死人不会报警，但是要是从人家里偷出来的，那这东西就烫手，一流到市面上去，很可能就会查到我头上来。

我左右为难，想了想说道：“老爷子，不瞒您说，您这东西成色太好，拿出去，感受的人不多，您要不就实话告诉我您这东西怎么来的，要不，我就帮您介绍几个胆子大的，您给我点介绍费得了，不然要是您这东西是黑货，那我就给您害了。”

“黑货，甚是黑货？”老头子不解，不过一看我又不买这东西了，他也紧张起来，酒也停了。

我把这黑货解释了一遍给他听，道：“什么东西我都敢收，就是这货，我不敢收啊，雷子比鬼还厉害。”

他就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对我道：“老板你放心，这些东西不是黑货，这些东西，是我从黄河里捞出来的。”

“黄河里？”我真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对，说起来也有半年时间了。”

老头子把酒一放，似乎下定了决心，“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其实也是个技术工，我是黄河上跑船的。这事情是这样的——”

这老头子真名叫王全胜，虽然说他是老头子，但是他说自己才四十岁，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一般显老，这也不奇怪。

老人的职业非常特别，我听了之后吓了一跳，他的职业，现在人叫做“黄河水鬼”，他做的事情，说的官方一点，就是打捞废弃物，说的通俗点，就是在黄河里捡破烂。

黄河每年从上游冲下数百万吨垃圾，有大量的工业废料、零件、建筑材料、这些东西都沉淀在黄河的底部。

王全胜和几个人承包了一艘小船，用一种特别的爬犁，沉入黄河中，顺流牵拉，将黄河底淤积的垃圾抓进爬犁里，在打捞上来用水冲洗后分拣，基本上百分之九十捞上的垃圾都是没用的，又给重新倾倒回黄河里，只留下金属、塑料和玻璃，这些可以回收卖钱。

虽然如此，王全胜一年的收入还是比较可观。因为他所承包的那一段流域，是黄河的沉淀区。河面宽，流速慢，很多垃圾都沉淀在这一段。他一个来回，最少都能赚二十块钱，在那个年代，那个地方，这样的收入是不可想象的。

现在他手里这几件青铜器，是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他从水坝下面捞上来的，他说当时他的爬犁拉到那地方的时候，突然水面上就打了个漩，他的经验就知道，这是黄河底的淤泥塌下去了。

黄河底很不平坦，很多地方下面是架空，给他的爬犁一拉，平衡打破，上头架空的东西就会沉下去，要是爬犁拉到的东西很重，王全胜的船可能就会给扯到水线下面去，所以他马上就放开了爬犁的绳子，让它往下沉，结果奇怪的是，他放下了六七米的绳子，爬犁却还在往下掉，似乎下面塌出的空洞非常深。

一直到绳子放下了十多米，他才感觉到底了，然后他就尝试把爬犁拖出来，前前后后几个方向拖了很久，爬犁才松动。

他们几个人吃力的拉动绳子，想把爬犁从水里拉上来，可是还没出水呢，就有人叫了一声，他们一看，一下子都不敢拉了，原来水下的爬犁上勾着的，竟然好像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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