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
林初闪现到了下阴间,落地的瞬间由于惯性还未站稳脚跟,身子左摇右摆,仿佛随时会摔倒在地,可偏偏不凑巧,林初的突然出现,令他前方快步走路的下阴间人始料未及,没及时反应过来,未来得及刹住脚步,直冲冲撞了上来。
撞上的一刹,林初完全失去重心,猛地摔倒在地。
“嘶——”
那人慌忙上前,伸出手拉林初一把,“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初借他的手起身站稳,“没事。”
就是屁股火辣辣疼……
那人注意到自己手上有血,可他的手没有任何伤口,“你手流血了!”
“这个啊,我自己弄的。”林初掏出创可贴,给伤口贴上。
“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
林初贴好创可贴,抬眼看向那人。
瞬时,林初瞳孔微微扩大,蓦地见那人额头上亮着一个明晃晃的红点。
“你……你……”
“怎么了?”
“我叫林初,请问我怎么称呼你?”
“谢临,直接叫我名就好。”
“你认识杨辽钦吗?”
谢临眉间不悦,他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语气顿然疏离起来,“怎么?你也是他的狗?”
一个二十出头,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寒冷刺骨……
林初速即摆手,“不不不,我来是想了解一些事的。”
谢临上下打量林初,可以肯定杨辽钦走狗中并无这号人,半晌才开口道:“什么事?”
“相信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谢临不耐烦道:“所以到底什么事?”
就算不是一伙的,认识杨辽钦的能是什么好人?
“我会帮你解决你的忧虑,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哈?”谢临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嘴角扬起弧度,嘲讽道:“哈哈哈哈,你不会是那混蛋派来试探我的吧?傻叉吧,我死都死了,难不成还能告他?”
林初汗颜,这次任务两边的委托者说话听得人心凉凉的……
“我真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我发誓。”林初做出发誓的手势,眼神诚恳,看着不像是在骗人。
“你怎么死的?”
“我……”林初支支吾吾道不出所以然。
“看你年纪轻轻的,抛开突发事故以及疾病因素,你总不可能也是被他害死的吧?”
基本可以断定,谢临是被杨辽钦害死的。
“不是。”林初双手合十,闭眼,一本正经道:“我是两界正义使者,维护正义的。”
“切。”谢临满眼嘲讽:“正义?生前不讲,死后再论。别太好笑。林初,我看你和我差不多大,看起来也是个好人的模样,不管你生前是不是那混蛋走狗,死后若帮他做事,你脑子多少有问题。”
“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我纯属是解忧的,你们此次事件的……”
接下来的话,林初难以启齿,他咬咬牙,语速开启倍速版,“……维护正义使者。”
后面几个字虽然说得很快,但还是被谢临听了清楚。
“动漫看多了吧?还正义使者。”
“如果你相信我,你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我讲了能有什么用?帮我杀了他才能解我心头恨,你干吗?”
“我会用我的方式帮你解恨。”
“林初,我真的很难相信你,你认识那混蛋,又知道我和他有恩怨,虽然你看起来像好人,态度也诚恳得不能再诚恳,但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我拒绝告诉你。”
谢临说完,不再停留,他朝着反方向走去,林初不死心,默默跟了上去。
谢临走一步,他走一步,谢临走两步,他也走两步……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谢临终于忍不住,他停下脚步,头不往后转一下,冷冷道:“别跟着我。”
“我想帮你。”
“你帮不了我。”
“我听说,杨辽钦老梦到被鬼追,是你做的吧?”
“是又怎样?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还说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你知道你为此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关你什么事?”
“谢临,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一打工的,帮你解忧是我任务,完成不了就会被开除,求求你,告诉我吧,让我帮你解忧吧。我虽上下无老小,但有人要养。”林初哭诉道。
但泪却一滴没流,看来演技有待提高。
不知是哪句话使谢临动容,他问:“你是道士吧?”
“啊?算是吧,又不算是。”
“你没死吧?”
“昂,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死没死你自己不清楚啊?”
“那应该算没死。”
“你不是杨辽钦找来的道士想要超度我吧?”
“我接到的任务就是帮你解忧而已,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林初,你要是敢骗我,以后我天天跑你梦境吓唬你。”
林初咽了咽唾沫。
他那梦境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是个营造噩梦的好地方。
“你同意告诉我了?”
“总不可能让你一直缠着我吧?”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事情要从我父亲帮杨辽钦工作开始讲起。那天……”
是谢父在杨辽钦那里工作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发工资的一天。
谢父找杨辽钦要工资,杨辽钦已经亏欠了他三个月的工资,他的工作主要是帮杨辽钦挖挖田,种种菜。
顶着炽热的大太阳,整日整日工作,除了吃饭时间,他几乎不曾休息过。
谢父已半百之年,没地方愿意找上这么个年龄大的人打工,效率低不说,万一身体出了什么事,难以担责。
恰逢杨辽钦家在找人干活,由于杨辽钦是出了名的村霸,没人愿意应下这工作。
无奈之下,谢父迫不得已选择来帮杨辽钦干活。
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去找杨辽钦要工资,却不曾想杨辽钦耍起了无赖。
“我们家的地这么一丁点,你却做了三个月,现在居然让我付你三个月工资?!开玩笑吧,这块地一天就能完成吧?好意思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放慢速度干三个月?”
杨辽钦坚持只付一天工钱,一百块钱。
“你怎么这么强词夺理,你家那地三个月干完都算快的,我不带休息,一干就是一天,你怎么能……”
“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硬生生干了三个月怪谁?但凡身体好点,一天干完。”杨辽钦挑眉,戏谑地问向身边站着的狐朋狗友,“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道:“是!”
杨辽钦拿出一张百元,不屑将其扔向谢父,钱轻飘飘落在谢父脚边,宛如谢父的尊严被践踏在地。
“要拿拿,不拿滚。”
太欺负人了!
谢父怒视着他们,额间青筋暴起,他死握拳头,理智的弦丝最终被绷断,他上前抓住杨辽钦的衣领,“你这混蛋!”
谢父挥拳,一拳重重砸在杨辽钦脸上。
“草!”
杨辽钦的狐朋狗友没料想到谢父竟有如此大胆敢揍杨辽钦,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谢父准备挥下第二拳时,腹部猛然被人猛踹一脚。
他吃痛,身子踉踉跄跄向后退开几步。
杨辽钦吼道:“还愣着干嘛!”
闻言,周围的人蜂拥上前将谢父围住。
其中有俩人死死钳制住谢父。
“老不死的。”杨辽钦怒瞪着谢父,对着其肚子一脚一脚狠狠踹下去。
杨辽钦还觉不解气,揪着谢父衣领不放,一拳一拳朝脸打过去。
谢父牙齿被杨辽钦打落几颗,口中鲜血直流。
杨辽钦蹲下身来,手背轻拍谢父的脸,动作极其挑衅,“老不死的,居然敢对我动手?活腻了?”
说完,钳制住谢父的两人松开手,任由谢父摔倒在地,杨辽钦一脚踩在谢父身上,“既然一百块钱你嫌少,干脆就不要了。”
身旁的小弟将那百元捡起递给杨辽钦,杨辽钦淡淡瞥了一眼,面露嫌弃,“你收着吧。”
“我们走。”杨辽钦朝谢父身上猛踢一脚,撂下句话嚣张离去。
谢父趴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地面,他已无力起身,周身的力气被抽走一般,他已被揍得失去知觉,意识模糊。
他缓缓合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滚滚而下,浸湿了脸颊。
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面庞滑落,每一滴都重重砸在了地上,留下深深的泪痕。
“临儿。”
正在家中洗碗的谢临,突然间像是收到感应,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一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它,令其瞬间漏掉了一拍。
原本被他稳稳握在手中的那只碗,在他晃神之际从指尖滑落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那只碗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伴随清脆的响声,它瞬间支离破碎。
他蹲下身收拾起碎渣,魂不守舍,“刚刚好像听到爸爸在喊我。”
快中午了,父亲怎么还没回来?
谢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准备按下拨号键。
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屏幕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下一秒,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此刻的谢临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他非常担心父亲可能出什么事,那种不安的感觉如影随形;另一方面,他又害怕此时父亲正在核算工资,自己贸然打电话过去,会打扰到父亲。
于是乎,这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上演着:谢临满怀忧虑地拿起手机,又顾虑重重地将其放下。
如此反反复复多次之后,谢临终究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早上听父亲说,他好像要去谢思晴家拿工资?
谢临拿出手机,给谢思晴发了个信息。
“思晴,在吗?”
“怎么了?”
“我爸还在你们那里吗?”
“啊?你爸来我家了?”
“他说他最近在你家打工,今天去拿工资。”
“没有啊,我家没请人干活。倒是听他们说,你爸是在给杨辽钦干活。”
“杨辽钦?!”
“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是的。”
谢临不解,父亲为什么要给杨辽钦干活,为什么又要骗他说是在给谢思晴家干活?
“你爸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大早上就出去了。”
谢思晴是杨辽钦邻居。
“我没有看到你爸去他家,你可以去杨辽钦家的茅草房看看。”
“茅草房?”
“对,你爸好像是给他们家挖田吧,如果是拿工资,没去他家的话,大概率是在那里。他家茅草房是在你去外面读大学的时候搭的,你可能不知道。”
“他家茅草房在哪里?”
“我之前看见过,我带你去。”
“好。”
“节省时间,我骑电瓶车过去找你,你在家等我。”
“好,麻烦你了。”
“没事。”
谢思晴知道杨辽钦的尿性,这么久谢父还没回去,结果可能不会太好。
她骑着电瓶车,速度越来越快,没几分钟就到了谢临家。
谢临此时在院子外等她,她一眼就看见了他,她催促道:“谢临,上来!”
风呼呼在耳畔作响。
谢思晴声音从前面传来:“你居然不知道你爸爸在杨辽钦家干活?”
“他给我说,他是在你家。”
“估计是怕你担心。我当时还以为你知道,还奇怪你是怎么同意的。”
杨辽钦是他们这边的村霸,谁也惹不起,村长又是他爸,他爸每次都会给村民洗洗脑,随后花点钱,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干的屁事都以“协商解决”处理了。
村里的人秉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纷纷避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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